圣上既然听到了,便不能当做没听到。
于是吩咐了太医好生照管着,别让平西侯府的独苗出什么差错。
太医们得了圣上的吩咐,不敢疏忽懈怠,便往平西侯府去看诊。
人到了府门外,平西侯府的人毕恭毕敬请进去,却不让他们见病人一面。
“本官是来看诊的,你们家世子在哪里?”
“不不,不必喝茶了,先看过病人再喝罢!”
“什么?你们家世子不要太医看?”
……
去了的几个太医,都被以这样的理由好生送了出去。
太医们也抓不到他们礼数有什么不周,只能一头雾水地离开。
这平西侯的世子,得的什么病这么金贵?
还不让人看的!
几个太医嘟囔嘟囔也就罢了,这事也没人放在心上。
却不知萧贵妃为何关心起了此事,大张旗鼓地往平西侯府送了好些太医,还叮嘱务必要把平西侯世子治好。
萧贵妃是晋王的母妃,平西侯府是宁王的势力。
她这番举动,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善意。
京中世家贵族,目光都聚焦到了平西侯府上。
这样想来,汪杰人得了重病还不让太医看诊,的确是十分奇怪。
就在平西侯府门前,一堆太医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府中忽然传出了消息。
一个身披着缟素的管事,踉踉跄跄地里头跑出去。
“各位太医!”
那管事哀嚎一声,顿时泪流满面,把太医们吓个够呛。
这是眼睛还是山泉,怎么说哭就能哭出一大把的?
“天不怜见啊,我们世子爷,没了啊!”
那管事哭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把脑袋朝柱子上撞,幸而被一旁的人抱了下来。
众太医面面相觑。
知道的是平西侯的儿子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管事的儿子没了。
“前几日才说病重,贵妃娘娘让我们这些太医,亲自来为世子看诊。怎么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
这没得也太仓促了些,让这些太医难以交代。
那管事的撞柱被人拦下,总算平静了些,面上还是涕泗横流。
“诸位太医大人啊,你们有所不知!我们世子得的是会痨病!”
“痨病?!”
一众太医对这个词,都不陌生。
想到这管事刚从汪杰人那里过来,齐刷刷掩住口鼻,退后了一步。
一个太医狐疑地打量他,“痨病可不是小恙,为何平西侯推三阻四,不让我等太医院同僚看诊?”
管事掀起麻衣一角,顾不上粗糙,在面上擦拭泪水。
“我们侯爷心中,没有小家,只有国家和朝廷!侯爷说了,圣上的龙体要紧,要是太医们沾染上痨病,使得圣上或者贵妃有恙,那该如何是好?”
他说得冠冕堂皇,竟叫这些太医找不到错处。
待要亲自查看汪杰人的尸首,又恐真的是痨病,过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一时进退两难,僵持了一会儿,只能无功而返。
看着太医们离去的身影,那个穿缟素麻衣的管事,把掩着脸的手放了下来。
那面上伤心的神情早就无影无踪,眼泪更是半点都找不到。
他冷冷地一挥手,朝底下人示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进去,把孝衣换上!”
众人连忙跟着他进了府,甚至没有人多嘴问一句,汪杰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只要平西侯说他死了,那他就是真的死了……
平西侯府的大门缓缓掩上,朱漆的门面华丽鲜艳,看起来庄严又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