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便开了口,又感慨道:“可惜我那时候,就知道漫山遍野光屁股跑,哪里晓得什么读书哦?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少人和他有同感,纷纷感慨了一番。
沈风斓听他们夸耀定国公的功绩,心头的某一个角落,微微生出暖意。
哪怕她不能说出自己,和定国公的关系,也觉得与有荣焉。
大当家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去年有一个私人的商队,说是送早红的荔枝去京城给定国公,咱们还放行了来着。”
一方面是身在岭南不稀罕荔枝,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这位于岭南有恩的国公爷。
二当家回过神来,“是啊,那这一票就不抢了吧?万一惊动了国公爷的世子,把他伤着了咱们如何跟父老乡亲交代?”
大当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你还是担心国公爷的世子,会不会把你伤着再说吧!”
这样身份贵重的人,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身边必定没少带人手。
那些京中训练出来的侍卫,可不是他们这些野路子的人打得过的。
再说武器也没人家精良,也不懂人家那么多排兵布阵的道理。
大当家思虑再三,看看众人的神色,做出了一个顺应民意的决定。
“不抢了,弟兄们的命要紧。明日谁也不许下山,省得撞到刀口上被人误杀了。”
明知道陈执轼和他们就在咫尺之遥,轩辕玦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当家,在下倒有个建议,觉得不应该放弃此次的行动。”
轩辕玦一开口,众人都听他如何细说。
大当家也示意他继续说。
“那位定国公世子,我在京中是见过的。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胆小又怕事。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连晋王堂堂皇子都被歹人所害,大当家想想,他还敢在这里强出头吗?”
事急从权,轩辕玦一说起陈执轼的坏话来,面不改色。
说得跟真的似的。
沈风斓倒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勉强,似乎还有些得意。
果然,大当家一听这话,对于抢劫商队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说的也是,我天悬峰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那是赫赫有名。他身份贵重,为求自保,大约不会多管闲事。”
轩辕玦点了点头。
“正是此理。我们只需要派人望着风,如果他真的派人阻拦,我们立刻就返回山寨便是。此地地形复杂,他们外来人没有咱们路熟,必定追不上我们。”
言语之间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把自己归类到山匪之间去了。
好像他和沈风斓不是外来人似的。
众人越听越觉得有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见众人的态度都趋向去抢,大当家作为一个公正的头领,便顺应了民心。
同时不免心中沮丧。
他怎么觉得,轩辕玦才来了几日,比他号召力还强呢……
“那就这样说定了,大家今晚早些休息,准备明日下山!”
等众人各自散去之后,大当家独自仰在圈椅上喝酒,姿势豪放不羁。
和沈风斓初见他时一样。
“大当家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
沈风斓的声音忽然传来,大当家惊得一口酒呛在喉间,赶紧起身连连咳嗽。
“咳……你,你怎么来了?”
他连忙规规矩矩地做好,像是学堂里的童生见到了先生一般。
沈风斓不由好笑。
“大当家没事吧?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没,没事。你……你有什么事?你说吧。”
大当家说完心中暗恨,他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又他娘的结巴了?
“是这样的。我相公的伤虽没好全,但是走动已经不成问题了。我们两也想为山寨出一份力,明日同你们一起下山。”
“那怎么行?”
出乎沈风斓的意料,大当家很快反驳了她。
“他身上那伤不是闹着玩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他最起码得再休养一个月。你,你就更加不行了,你肚子里……有孩子,怎么能跟着我们去打打杀杀的?”
沈风斓道:“可是自古上山落草,也需一个投名状。我夫妇二人上山之后承蒙诸位照顾,一直没能为大家做些什么。此次总算用得上我们,也让我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她朝着大当家一笑,那双幽谭般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