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槿初撇嘴道:“得了吧师父,他听说我走了只有高兴的份儿,还能怅然?哼!上次我爹爹的钱没分给他一半,看见我两回就说了我两回,呸!十两金子随便送人的家伙,倒念念不忘我的私房钱。”
柳先生笑道:“那不过是他逗你玩儿呢,难道你不觉着秦公子很喜欢逗你?妞妞,为师看他着实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非富即贵,你的身份也算是名媛千金了,若是能……”
“打住……师父,您打住……”
洛槿初吓了一跳,连忙在柳先生面前拼命挥手,一边心有余悸道:“我知道师父您想说什么?可我是侯门千金,这种话听也听不得的,你可不要老不休。再说了,您老好好当你的杏林国手即可,跑去抢人家衙门里冰人和那些媒婆的饭碗,您羞愧不羞愧啊。”
柳先生让她气得笑起来,摇头道:“别人不知道你,难道我不知你的性子?还侯门千金呢。不让我说不让我说,听听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老不休也是你可以说师父的话?这在过去,像你这种孽徒,就该逐出师门。”
“别啊,逐我出师门也要在我把药林里的珍稀药材洗劫两遍之后再说啊。”洛槿初煞有介事的道,话音未落,就见师父拿起桌上镇纸作势要打,她吐了吐舌头,连忙飞也似逃了出去。
第二天到了药林中,挖掘了自己需要的药材,美人泪这种毒虽然霸道,却也用不上什么千年首乌之类的绝顶珍稀药材,三百年以上的首乌,一百年以上的金线子就可以,至于茯苓花,要求更低,只要是分出七枚枝子的就行了。”
取了药后回到侯府,刚进屋,秦氏见了她,便连忙起身道:“快,跟我过去看看你珍大姐姐,刚刚姑太太的丫头来找,说她额头痛又犯了,偏你没回来,这会儿宫大人请了一位御医来,不知怎么样了。”
洛槿初衣服也顾不上换,就被母亲拉到了梨花院,这院子里有十几间房子,宫家虽是豪富,家人却不多,两个院落就住下了,谢氏就和洛夫人都住在梨花院中。
“令侄女这病,着实稀奇,病因不明,下官不敢贸然下手啊。”房间里,六十多岁的御医老头儿正和宫大人摇头晃脑的交代,宫大人听着侄女儿在屋内声声□传来,十分的焦急,连忙道:“昨儿已经有人诊出来,说这是中的一种叫做美人泪的毒,且那女孩儿施针之后,我侄女儿的头就不痛了。”
老御医摇头道:“中毒?美人泪?这……这毒下官都没听说过……”不等说完,就听外面小丫头惊喜的声音道:“老爷,那府里的六姑娘过来了。”
宫大人已经知道侄女儿的病就是幸亏了这府里的六姑娘,听见这话,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叫道:“快请进来快请进来。”话音未落,只见门帘一挑,秦氏和洛槿初走了进来。
宫大人知道这时候自己和老太医不宜在场,和秦氏见礼后,就拉着他往外走。那老太医还有些不服气,暗道这种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夫在太医院,虽然不是那顶尖儿的,却也不俗,难道我连下手都不能的病症,竟能被这女孩儿给医好?因一边想着,就像跟过去看个究竟,然而想到自己这外男身份,终究是不合适的,因此心下万分疑惑好奇,却也不得不退了出去。
这里洛槿初来到屋里,见宫珍已经疼得在炕上打滚儿,她是明白对方性子的,或许是突然遭到那天大的变故,让这聪慧女孩的心思极为坚韧,能让她疼成这样儿,那就不知是多大的痛苦了。
于是也不敢怠慢,忙从怀中取出银针,在这古代是没有那种一针只给一个病人用的观念的,洛槿初也只能入乡随俗,但是每一次她施完针后,都会用烈酒和烛火认真消毒,这种无奈之举,就算是这个时代中最严谨的做法了。
几个姐妹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淑女风度,连忙死死按住宫珍的脑袋,让洛槿初在她头上穴道落针,这一次却着实费事,直弄了小半个时辰,宫珍的表情才渐渐放松了,再看她的嘴唇,竟被咬的血迹斑斑。
洛槿初也是累的香汗淋漓,自己擦了擦额头道:“好险,姐姐疼成这样,怎么嘴里不给她放块毛巾,这一旦咬了舌头,是玩的吗?”
谢氏等都吓了一跳,她们哪里有这方面的经验,却听宫珍虚弱道:“从前没疼成这样过,无论如何,总还是能忍受的,但不知怎么这一次发作的这样厉害。”
洛槿初淡淡道:“这有什么?既是美人泪之毒,自然是越来越恐怖的。若我猜得没错,不及时医治的话,只怕这毒又要蔓延了。”
谢氏吓出了一身冷汗,细细端详女儿,忽然大叫一声,奔上前摸着她的太阳穴和眼皮失声道:“可不是,六姑娘,这……这皮肤都变黑了,从前这里不是这个颜色的。”
宫珍也大吃了一惊,不顾自己身体还虚弱,连忙就起身要镜子看,待看到镜中眼皮太阳穴的皮肤果然隐隐发黑,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镜子摔落,喃喃道:“果然……果然要蔓延了,从前额头也是从这样子开始的,原来如此,这毒……这毒忒狠心,既如此,我何必还活着,活着就是为了看自己变成一个怪物吗?我何必还要这般活受罪?”
顿时一屋子人都默然不语,谢氏搂住她惊恐道:“我的儿,你千万不能有这个念头啊,怎么知道咱们这毒就不能解?你……你可千万不要存下这样的傻念头,你让娘我怎么办啊……”
洛槿初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屋子人,见没人理她,即便打定了主意行事低调,这会儿也不由得咳嗽了一声,见众人都向她看过来,面上还都是茫然不解的,她便奇怪道:“怎么了?姐妹们怎么都这样看我?难道你们忘了我昨天出去是做什么的?亲家太太总不会忘了吧?'
众人只因为这毒霸道,一开始心神被摄,此时忽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洛槿初认出了这毒,还说能治,昨天就是出去寻药的,不由得都叽叽咯咯笑起来。那谢氏脸上还挂着泪呢,竟一下子奔到洛槿初面前跪下,大哭道:“好姑娘,你若能治好你姐姐的病,让我做什么都好,情愿倾家荡产谢你……”
洛槿初连忙扶她起来,忙宽慰道:“师父教我医者父母心,莫说姐姐是我的亲戚,便是无亲无故,也理当如此。”因又站起身道:“姐姐这会儿刚刚疼过,身子还发虚,我也需要回去将那几味药处理一下,等到晚间,再过来给姐姐治病,只这非是一朝一夕之功,怎么着也要月余,还请姐姐和亲家太太不要着急。”
谢氏哪里还会说什么,连忙谢她,忽听外面丫头道:“二太太过来了。”话音落,门帘挑起,洛夫人匆匆走进来,看见谢氏便道:“我出去了,回来就听说侄女儿犯了头疼病,如何?”说完忽然看见洛槿初,便笑道:“六姑娘回来了,既这么着,想来你珍姐姐是没事儿了吧?”
谢氏笑道:“没事儿了,真真多亏六姑娘,二弟还特意请了太医来,结果看了许久,只说不知道是什么病,也不敢下针,我正急得没法,六姑娘恰好回来,救了珍儿一命。”
洛槿初再三谦虚过了,这才回房,好好儿洗了个澡,又更换了衣裳,看着天色就有些黑,于是便往康老太君的屋里来请安。
康老太君见了她,露出十分慈爱的笑容,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笑问道:“听说你今儿要给珍姑娘治病,如何?可有把握吗?”
洛槿初柔声道:“孙女儿医术低微,哪敢就说有十成把握?不过倒是有七成。这病须得女子来治,不然请师父出手,该当十拿九稳了。”
康老太君点头道:“七成就不错了,你毕竟没有经验。”说完却听一旁的宁老太君笑道:“六姑娘这是谦虚呢,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让你几针就扎好了。”
这时夏氏上前笑道:“老太太,亲家老太太,不如现在就开席饭吧,想来珍姑娘还等着六姑娘过去治病呢。”说完康老太君笑道:“好,你们今日也留在这里吃,吃完了一起就在我这屋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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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洛槿初笑道:“这要治将近一个月呢,老祖宗何必等消息,只等过一个月您亲自看看珍姐姐不就好了?”说完夏氏蓝氏等人也劝着,于是众人用了饭,宫屏宫蕊等就拥着洛槿初到了宫珍房里,却见她早已是望眼欲穿了。
洛槿初下午已经将药膏配好,此时将各色东西备好,她静了手,便从盒子内挖出药膏,涂抹在宫珍的额头上,接着将银针在药膏里沾了沾,再刺入那几个穴道,一边对宫珍解释道:“这步骤其实不难,但凡是医生,便都能上手。然而美人泪之毒,决不可接触阳刚之气,因此男子不能施治。”
宫珍应了声,随口问道:“妹妹师从何人?医术竟如此高明?从前也不是没请过名医,都不认得这种毒呢。”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待施针完毕,洛槿初用白布将宫珍的额头包好,左右端详了端详,微笑道:“好了,只是有一条,从明儿起,姐姐还是该多出去吹吹风,这对发散毒素有好处。”
一般来说,治病都是不让病人经风的,没想到这美人泪之毒却是反其道而行,宫珍答应了一声,笑道:“能出去自然好,不然谁愿意整日闷在家里,我若不是这个毒,如今怕是比你还淘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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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慢过去,一开始大家还不觉得,但是过了几天,就觉着宫珍额头上的那块令人恶心的蛤蟆皮颜色竟变淡了,那些疙瘩似乎也不如从前那般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的恐怖。而太阳穴和眼皮上出现的青色,则早已褪去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