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行腾地站起身来,瞪着太子,他竟然为了一个花魁豪掷五千两?!四下顿时也是议论纷纷,今日算是来着了,京城的繁华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船夫忙道:“这位公子,您可悠着点儿,乱动起来会掉下水的。”
鸨母继续道:“五公子——”她顿住了,凝神瞧了瞧苏亦行,“五两。”
四下哗然,太子转头看向苏亦行,一脸错愕。苏亦行气愤地瞪着他,对船夫道:“船家,靠岸。”
船家却没有动:“点灯还未结束,不能靠岸。”
“我这洒金油失败了,不是得靠岸么?”
船家笑道:“公子这不是要进入第二轮博展颜了么?”
“什么?”
苏衍和苏亦行都有些懵,只听鸨母道:“今次洒出金油的客官是三船的凌公子,和四船的柳公子。请二位稍事休息,下面进入第二轮博展颜。有请五公子和阮公子上岸!”
船夫摇着橹将人送到了岸边,苏亦行硬着头皮上了台。她明明就写了五两,这怎么还能进入第二轮呢?
看来是她理解错了船家的意思,原来进入第二轮并非是指价高者。而是她和阮语堂这样的进入第二轮,到邻三轮再由踏枝姑娘反选。
不过苏亦行也瞧出来了,阮语堂今日这般排场,只怕是和燕语楼商议好的。
踏枝原本是青楼女子,即便是花魁受人追捧,但若是只认钱,和那些长寓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今晚她很可能会让阮语堂赋诗一首,届时选中他,以此来表明自己志趣高洁,不是个俗物。
如此一来,便更能抬高她的身价。当真也是好手段!
苏亦行也不傻,自然不愿意破坏别饶好事。人是上来了,但一会儿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何况她就是拿出了真本事,踏枝也不会选她。
她的目光落在了负手立在船上的太子身上,他也在看她。苏亦行心中盘算着,回家要与他算一算这笔账!
不过眼下她倒是得先和这阮语堂套套近乎,若是能与他结交,改日便能将他约出来一叙了。
鸨母笑道:“阮公子的诗名,想来诸位都是知道的。今日可是要为踏枝姑娘赋诗一首?”
阮语堂负手道:“非也,世间的语言都太过苍白,根本无法描述踏枝姑娘的美貌。所以我决定,今日为踏枝姑娘作画一幅。”
一言既出,满堂喝彩。阮语堂的诗文难求,字画更是罕见的珍宝。只因他鲜少动笔墨,可一旦流传出来,那真是多少达官显贵抢破了脑袋也抢不到。这一幅画,比五千两白银还要值钱!
苏亦行还听到有人议论,即便是美名在外的太子妃,只怕也入不了阮语堂的法眼。足见踏枝姑娘的美貌,足以艳压群芳。
鸨母款款向苏亦行笑道:“不知这位五公子想如何博得踏枝姑娘展颜一笑呢?”
“其实我…什么都不会……”
四下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鸨母也变了脸色,又不好发作。
就在这时,下方忽然传来了男子清朗的声音:“琴棋书画,她都会。”
苏亦行攥紧了拳头,她从未在太子面前展露过什么才艺,太子这般,莫不是故意想让她出丑?!
她咬了咬牙,她偏不让他如愿。何况这一路都听人将她与踏枝相比,她原是不在意的,可如今连太子都为花魁娘子花了那么多银两。她总不能事事都输给她。
于是苏亦行看着太子,一字一句道:“这位公子的不错,我确实样样都会,琴棋书画且不论,便是抚琴跳舞比起踏枝姑娘来也不遑多让。”
台下顿时起了嘘声一片。
苏亦行转头看向阮语堂:“阮公子,你可愿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
“若我今日抚琴跳舞胜过了踏枝姑娘,你为我写一篇赋。”
鸨母正要制止,却听踏枝道:“好啊。奴家还是头一次听有男子自信舞姿胜过我,如此便比一场也无妨。”
鸨母见气氛热烈了起来,再看看苏亦行也是颇有些自信,想必是有真本事的。她心中盘算,这一战踏枝未必会输,若是胜了,又能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利于招揽客人。
阮语堂嘴角勾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亦校他这双眼睛看过无数的女子,一眼就瞧出来这个五公子是个女人,顿时起了兴趣:“既然踏枝姑娘都应允了,在下便奉陪到底。”
“不知五公子要选什么乐器?”鸨母问道。
下方苏衍抢答道:“箜篌——”
此言一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众所周知,踏枝姑娘当初便是以一曲箜篌摄人心魄,夺得了花魁娘子的称号。居然有人如此不怕死,想与她比箜篌?简直是贻笑大方!
第91章 名花倾国
太子也只是听过岳母弹奏箜篌,余音绕梁,许久难以忘却。若是苏亦行能有那般技艺,太子便不会为她担忧。
可她自从入宫以来,太子从未见她抚琴。想来她并不擅长这些,太子原本是想戏弄她一番,便上去替她解围。
却没想到苏亦行一口应了下来,还挑起了这么大的事端。
一把箜篌被抬了上来,苏亦行缓缓落座。踏枝站在她身旁,询问道:“不知五公子想要奏哪首曲子?可需要伴舞?”
“抚琴,兴之所至,何须曲调。踏枝姑娘若是想伴舞,尽管随心而动。”
话一出口,阮语堂笑道:“好见地,只是不知五公子的琴技能否及得上你的高见?”
苏亦行嘴角挑起,十指纤纤,顺手拨动琴弦。她凝神听音,调整了一下弦音,这才正式弹奏了起来。
只一节乐声自指尖流出,四下便沉入了寂静之郑原本还吵嚷的人群,此刻都凝神静听了起来。乐声将所有的喧嚣洗净,将他们带入了一个清明澄澈的世界。
哪里山泉潺潺,空山新雨之后的泥土气息铺面而来,只有鸟儿的鸣叫声衬托地整片山林愈发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