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梁时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花木暖的指尖上,他眸色一闪,但并没有说什么。

究竟发什么事,他已经了然。

妇人之间的纠葛,他嗤之以鼻,无心参与。只是方才一念之间的痴心妄想竟让他心头一颤,那个小妇人只是故意找茬吧,她又怎会知道他是否喜欢吃栗子?

呵呵……他又在胡思乱想了,那人都不在人世了,他还期待什么?当真是自欺欺人!她一走了之,连句遗言也不曾给他,而他呢……还在自我欺骗着这世间尚有奇迹。

“不必了。”他只此一言。

梁时身段颀长高大,站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比一般男子高出了不少,尤其是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步子很大,几步之后就将花木暖抛之身后,独留一阵小风微凉。

花木暖属于典型的小家碧玉的模样,她根本追不上去,除非她摒弃一切尊严跑上前。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认为还没有到死缠烂打的地步,最起码梁时和夫人还没圆房不是么?府上也没有其他女子,她不能就此知难而退。

梁府的伙食用度恢复了两年之前的丰盛,这对楚翘而言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入秋之后,大闸蟹正当肉肥味香。

楚翘记得很清楚,当初梁时可是剥了一手的好螃蟹,那年在坤寿宫,他非但慢条斯理的与她说起了江南纺织局的料子,还将一桌子的螃蟹剥了个精光,之后亲手给她蘸了醋,那日梁时告诉她,“太后,臣其实最是喜欢吃这带壳的横行霸道的小玩意儿。”

他语气暧昧,神色邪魅。

好像下一刻就想将她当做螃蟹给剥吃了。

楚翘知道梁时意有所指,但她无心去猜测梁时究竟埋了多少心事,眼下还是先保命要紧,若是让梁时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自己的下场估计会跟盘中的大闸蟹没甚两样,是先剥后吃?还是……

楚翘及时制止了臆想,她见梁时与花木暖先后来了厅堂,笑道:“今日的大闸蟹新鲜着呢,听闻二爷很是喜欢,花姑娘你若不给二爷剥一些?”

她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齐齐看向了楚翘,其他人或许不知,但梁温以及三个孩子,还有老嬷嬷俱十分清楚,梁时最为讨厌的就是螃蟹,幼时无意中一次食用,便浑身起疹,后来他从不碰此物。只是偶然几次从宫里回来也会冒出一脸的红疹。

梁云翼是个顶尖聪慧的少年,他虽是年岁尚小,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纠缠纷扰,但他瞧着母亲和父亲,还有花姑娘之间很是不寻常,他道:“是我口误,并非父亲喜欢,而是我喜欢。母亲您记错了。”

梁温也用了胳膊肘戳了一下楚翘,暗示她休要乱说话。

楚翘不以为意,为了和离大计,她可谓挖空了心思。花木暖依旧将计就计,她持帕擦了擦手,正要去拿了一只大闸蟹过来,却察觉桌案突然一阵轻微的晃动,就见梁时一掌拍在了桌案上,之后他便道:“颜如玉!你随我出来!”

他语气暴戾阴沉。

第29章 和离姿势

梁温等人自然感觉不妙,楚翘与梁时今个儿已经闹了一回了,这厢又要干什么?

梁温恨铁不成钢,颜如玉啊颜如玉,你这一手的好算盘怎就被你打得稀巴烂,你这是要做甚啊?你是听了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梁时何曾喜欢吃螃蟹了?

楚翘一怔,她终归还是很怂的,没有大女子的豪情壮志,为了表现善妒,她瞪了花木暖一眼,这才理了理衣襟,缓慢至极了出了堂屋,剩下的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明所以。

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此时,天光尚未彻底大黑,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扑鼻而来,香气宜人,加之当空还挂有一只盘月,后日就是中秋了。眼下良辰美景,徐风悠悠,是花前月下的大好时机。

不过,站在梧桐树下的一男一女却是两看相厌。

男子高大挺拔,眉目俊挺凛然,宛若落日余晖下策马归来的将军,只是站在那里,便是自成一派与众不同的风流。

而女子娇俏粉嫩,灵气逼人,一个美眸流转之间,都会让人误会是她有意的挑逗。

然,这也只是外表。

他二人暗自揣测,无一人是善类。恨不能都将对方置于掌下,随心所欲的施以威压。

在楚翘眼中,梁时还是当初的佞臣,这个人与她青梅竹马,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梁老太太和楚夫人有孕当年还时常在一块打叶子牌,旁人是相识于幼时,而他们可能还是相识于……腹中时。

楚翘可能尚且无法做到像一个娇俏小娘子一样在梁时怀里撒娇耍横。

而梁时认为,眼前这小妇人明明就是一个玩弄心机的高手,偏生长了一张蛊惑人心,又纯真无邪的脸蛋。

二人四目相对之间,梧桐树上的虫儿都悄咪咪的躲藏了起来,方圆几丈之内的空气都变得不怀好意了。

男人有男人的清贵与高傲,女子也有女子的小纠结与小心思,二人互不示弱,各怀鬼胎。

梁时的视线从楚翘粉红娇妍的菱角唇离开,渐渐上移,落在了那双透着灵气的眸子上,她右眼眼角的红色泪痣宛若盛开在雪山之巅的嫣红雪莲,那般妖异魅惑,直撞心扉。

与那人一模一样的小红痣,他喜之若狂的东西。

梁时唇角微微一动,是一种轻视之笑:这小女子真该庆幸,我这两年尚未放下,否则……

他终究不是一个喜形露于色之人,眼底除却淡淡的冷然之外,再无其他情绪,终于他道:“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仅仅因为楚翘说他喜欢吃螃蟹之故,他突然有了耐心。因着这天底下只有一人以为他梁时喜欢吃螃蟹。

楚翘觉着奇怪,她表现的如此明显,梁时他就没有看出来?楚翘双手一摊,道:“二爷不懂?妾身这是善妒啊!”

梁时:“……”

天色渐暗,梁时在小妇人的幽怨注视中,他唇角的猛地一颤,岂会不明白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索性让她死了这条心,“你还想和离?这是不可能的!我梁家正缺一个正室夫人给我的孩子当母亲,而你……勉强可以胜任。”

梁时虽很不喜欢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妇人,但三个孩子对楚翘的评价很高,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翘气的咬了咬唇,双眸直勾勾的瞪着他,只可惜她太羸弱,这么一点大的小人儿,她还想造反了不成?

梁时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头涌上一丝丝久违的快意,他知道自己已经几乎变态了,竟然觉得折磨眼前这人让他觉之舒爽,他道:“死的最快的都是自作聪明之人,你明白么?玉如?”

楚翘打了一个机灵,梁时的嗓音很有磁性,带着不可言喻的穿透力,一声“如玉”轻缓却又狂傲,这二字飘入楚翘的耳中时,她竟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像被一股魔力给禁锢住了。

但旋即,楚翘双臂抱胸,面露嫌弃之色,“二爷,您……您别这样唤妾身,妾身不习惯的。”

她生的骄里娇气的,带着怒嗔的言辞反而让这种娇俏更添了一丝丝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