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姓君。”
正当谢瑾瑜卡壳之时,男子清润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哦,原来姓君啊,他还以为会姓“黄”呐。不过看来这位也没有要掩饰身份的意思。想到这里,沈煊稍稍定了定神,这才起身上前一揖。
“学生沈煊,见过君公子。”
“不必多礼,坐吧!”沈煊这才起身坐于下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方才这位的目光好似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没来由的,沈煊背部又挺直了些许。下一刻,便听对方的声音再度响起。
“沈公子可是江南人氏?”
“回公子,在下并非出身江南,不过是听闻江南文风极盛,便想着前去学习一番。”
“读万丈书,行千里路。你能有此心智,便已是十分不错了。”
“公子过奖。”被大领导夸奖是个什么心情,不知别人如何,总之沈煊此时倒是忐忑居多。
果然下一瞬,便听对方仿若不经意的问起。
“两年前翡山县内曾发生过一桩惊世惨案,不知沈公子可有听闻?”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事儿,沈煊心中霎那间百转千回,最后还是照实回道:
“回公子的话,自是知晓的。在下当时正好途经此地,还差一点便被当成了肥羊。”
男子听到这里,却连个眉头都未动过,沈煊登时眉心一跳。瞬间明白了,早在他自报家门之时,人家便已经知晓此事了。
难道此案传的这般广泛吗?连他一个无名小卒都被记录在案?
而这时,一旁的谢瑾瑜仿佛也察觉了什么,在一旁仿似大大咧咧的开口道:
“翡山县啊,这事儿我也知晓,当时事情传到京城,太上可是大发雷霆。太上执政几十载,素来勤政爱民,哪里能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此等刁民。”
“当时就连初上任小章大人都差点吃了!了挂落。只是没想到连沈兄也牵涉其中。”
沈煊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事儿的确闹得沸沸扬扬,但其中细节却未流传开来,起码谢兄是未曾听过的。
那看来,这位要不是跟此地有某种牵连。要么便是对这个案件颇为在意。
想到师傅所言:“当今皇子期间便多次在民间走访,并几次上书革新旧弊,甚至不惜与朝臣势力所冲突。不说日后,此时却是位真正心怀百姓的君主。”
沈煊觉得第二者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一些的。
而谢瑾瑜,虽有给小伙伴解释的意思,但此时却也是真的好奇。
“听闻那些贼寇颇为狡诈,沈兄又是如何发觉不对呢?”
话音刚落,沈煊便又察觉到那道目光又再度落在了自个儿身上。
沈煊不由打起精神来,一一阐述其中蹊跷。末了又接着道:
“那些贼寇确实狡猾,若非在下出身乡野,恐也很难察觉到不对。”
“对啊,谁能想到呢,那些看似纯朴无害的百姓却是食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呢?”
最早听说的时候,他可是着实难以相信,若非证据确凿,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沈煊闻言也点了点头,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笔下的乡间百姓大体是何等模样?
是“故人具鸡黍”的热情,是“把酒话桑麻”的纯朴,是苏东坡“躬其劳辱,甚于家隶”的感动。
可事实上呢,那些文人有几个是真正接触到百姓生活当中呢?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平民。
谁踏青游玩,会往人迹罕至的山沟沟里头跑?
两人说的时间也不短了。此时“君公子”的表情依旧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却也看的出来,约莫是提到此事,对方的心情的确不似很美好。
气氛很快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沈煊和谢瑾瑜面面相叙,却也不敢随便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君公子的目光又转向了沈煊。
“天下之大,也不知诸如这“翡山县”还有几何?,沈公子既然亲身经历,不知心中可有何良策”
听着**oss的问话,沈煊却并未立时作答,而是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
“学生私以为,“翡山县”之事,从根本上来看。与其说是刁民之祸,不如说是豪族之祸,胥吏之祸。
在!在下曾于此地逗留过数日,其中情形也有些了解。章大人未曾上任之际,县衙上下孙,李,白三姓遍布。对内辖制官员,在外苛刻百姓。
其所造成的人伦惨剧绝非只此一件。
胥吏虽末,但其所有的权利甚大,倘若沆瀣一气,所任官员难免举步维艰。且县衙三班六房多为父以子继,子子孙孙相继而来,其中人脉经营可见一般。”
就像那些古代大家族里的奴仆一般,几代经营下来,关系网几乎遍布府内。没点能耐的主子都要被这群子下人摆布。
其一,官员方面,之所以易为胥吏所辖,为实务方面欠缺之故。为此学生认为,官员外任之前还需进行适当实务方面的培养。
其二:胥吏之所以“植根固本,不可动摇。”便与其子孙相继难逃关系。若是能由官员公开选拔,有能者为之。虽此一道有赖多年经验传授之故。但学生相信只要来了口子,便总有能撕破它的人存在。
若是放开三代不从吏后,可有科考之权,想必其中甘愿放下的会更多。且为了子孙后代的声明,心有所念者手段也会收敛些许。
这人一但有了指望,便自然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