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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一身宫女的装束,望了望面前的大门,怯生生地问同来的宦官:“就是这儿?”
那宦官淡看了她一眼,尖声尖气地应了句:“是。”
便带她上前去,叩了叩门。一个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宦官开了门一瞧,便笑道:“这就是夫人指下来的人?”
带她同来的宦官一揖,笑应道:“是,夫人亲自挑的,让尚仪局的宫娥好生教导了大半个月才吩咐给送来。小丫头到底不懂规矩,大人日后多照应。”
二人寒暄应承了一番,带他来的那人便告了辞,开门的宦官带了她进去,一壁往里走着一壁自我介绍:“我是殿下跟前管事的,旁人叫我一声郑大人,你也这么叫就是了;府里的尚侍姓方,叫方尚侍便是。”说着回头睨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姑娘出言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垂首道,“奴婢雨梦。”
郑褚听得脚下一滞,回过头来看了看她:“舒韶夫人没给你改个名字?”
她怔住。舒韶夫人是给她改了名字的,但她不喜欢那个名字,那名字复杂到她现在都没记住怎么写,因此一看换了地方就想改了回来,怎么一下就被问着了?
郑褚又觑了她一眼,说:“和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同名,夫人若没给你改,就让殿下给你改一个。”
她顺势点了点头,喃喃道:“诺,听殿下的。”
郑褚却没带她去见太子,而是去了她的房间。她一边收拾着东西郑褚一边叮嘱她一件事情,门忽地被推开,两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探了身子进来张望,望一望她然后望向了郑褚:“郑大人,她就是舒韶夫人送来的么?”
郑褚回头一看,笑道:“是,你们来。”
二人一并走进来,郑褚便向她道:“这是晏然、怡然,晏然入府早些,怡然三个月前来的,肃悦长公主挑来的人。你们年纪差不多,房间也挨着,有什么事互相照应着。”
二人看看她,那个从服饰来看品秩略高的便嬉笑着问郑褚:“奴婢是晏然、她正好叫怡然,难不成她叫肃然什么的么?”
郑褚瞧了她一眼,回答晏然说:“殿下还没给赐名呢,你要是有主意可以跟殿下说说去,先前的名字连问也别问。”
晏然和怡然一福,答了声“诺”,四只小手一伸就把郑褚往外推,一边推着一边还说得客气:“大人您去忙您的就是了,我们来照顾她,不劳您操心。”
郑褚就这么被“请”出了门外,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门栓上,听到郑褚在外面提了声叮嘱说:“别光顾着玩,晚上得带她拜见殿下去。”
被搁在门外的郑褚听到里面一串清凌凌的笑声,然后听到了晏然的答话:“知道了。今晚奴婢和怡然都当值,带她同去便是了。”
郑褚转身离开间一声长叹:打去年晏然来了,府里就热闹了好多;怡然来了之后直接热闹程度直接翻了一倍;这回又添了一个……
他也明白,这三个人里,除了受太傅所托送进来的晏然,其余两个,一个是舒韶夫人指进来的一个是肃悦长公主指进来的,多半就是指望着日后当嫔妃的。倒也未必图什么,不过未来的天子枕边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总是好事。
当然,六年后,郑褚知道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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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太子贺兰宏晅的书房里一片安静,四下侍立的下人都不出声。一会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也是轻轻的,小心翼翼地不打扰这片安静。
郑褚便悄声迎了出去,正是那三人来了,郑褚压着音道:“晏然怡然先进去,你等着殿下歇下来了再去见。”
晏然与怡然一福,就进了屋去,郑褚也随了进去,独留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已是深秋——准确地说再过几天就要立冬了,虽在书房外头还有个小间,门却敞着,小风冷飕飕的。四下倒是有坐的地方,但她也不知能不能坐,就站着到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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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是个不一样的景象。晏然如往常一般进了屋研好墨、添好茶,就坐到了自己的案几前1,拿了昨日没读完的一本书来读;怡然站在太子身边,不停地走神,直往晏然这边看。
晏然拿着书,实则也没看进去。小孩子玩心都重,想着外头还有一个日后的新玩伴,书什么的就成了摆设。
可这俩人又不敢吭声,就是一会儿对望一眼,动动口型,再看一看外面;再各自发会儿愣,再重复如上动作。
郑褚轻咳提醒了两次,两个小丫头还是不知收敛,倒是弄得太子也朝晏然看了过去,开口便是一句:“你又干什么了?”
“……”晏然愣住,哑了哑道,“奴婢……没干什么啊……”
太子遂睇了怡然一眼,又道:“那你们俩眉来眼去干什么呢?犯了什么错赶紧招,别掖着。”
“才不是……”晏然委屈地念叨了一句,便回道,“今天舒韶夫人送来的宫女来啦,在外面候着呢,殿下要不要见见?”
郑褚暗瞪着她,忍不住地腹诽:我怎么就这么想抽你呢?
太子“哦”了一声,答说:“一会儿吧。”又继续看书。
晏然不怕死地追加了一句:“殿下,外头冷。”
太子就放下了书,看向郑褚:“先让她进来吧。”
“……诺”郑褚应得无奈,转身出去叫那新来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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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她,太子第一句话也理所当然是:“叫什么名字?”
“奴婢……”她滞了,求助地看向郑褚,郑褚笑道:“等殿下赐名。”
旁边的晏然和怡然开始怯怯私语,太子瞥了她们一眼,想了一想,便道:“叫婉然吧。”
这边她还没回话,就听得那边怡然一笑出声,伸手就拔了晏然髻上的一只簪子:“我赢了!”
郑褚瞪过去:“叫什么叫!”
太子扫过去:“什么赢了?”
“这个……”怡然垂下头,将簪子握在手里,犹自沉浸在胜利地喜悦中笑道,“奴婢和姐姐打赌,奴婢说殿下给她赐名必定有个‘然’字;姐姐说不可能,说奴婢也不过是名字正好碰上了,若是殿下赐名才不会特意用这个字呢。”
太子笑看向晏然,晏然怒瞪着太子,怡然摆弄着手里新得的簪子甚是欣慰。
婉然盈盈一福:“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