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茉见那人走了,这才叫三娘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来到太守府门前,新来的管家武寿忙上前来见礼问候,又问夫人去哪里。爱茉掀起车帘看了看他道:“你就是接替喜福的那个?”
管家听了忙答“是”,爱茉点了点头道:“我有些日子没和小少爷去见柳先生了,这两天身上好点,倒要去一趟。”
“可小少爷早已动身了。”武寿道。
爱茉笑了:“你叫武寿?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武寿忙回道:“回夫人,小的以前在梁大人手下当差,因为喜福走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命了小的来顶替。”
“原来如此。”爱茉笑了笑:“告诉你家梁公子,你既入了我府上,就是我的人,从今以后也只能听我和大人的话,如若不然,府上自有府上的家法。”说着,脸一沉:“我可不比梁公子斯文好说话,你若是再跟主子问东问西,小心你的脑袋。”说完,“啪”地一声甩了车帘,命车夫道:“还不快走。”
车夫听了,忙驾马车离去,那武寿终究无奈,只得看爱茉离开。
三娘见此情形,不由喃喃地道:“这梁公子倒成了半个主子,老爷也爱听他的,倒弄的家不像家了。”
爱茉看了三娘一眼,微微冷笑,没有说话。
马车离了大街,不一会儿便到了柳云尚府邸附近的一处树林,马车停下,爱茉扶着三娘下了车,早有一顶软轿等待在旁,爱茉进了轿子,自向树林另一边行去,而三娘则上了马车,继续往柳府而去。
见甩掉了身后跟着的尾巴,爱茉这才松了口气,只倚在轿子里歇着。又过了一会儿,轿子来到一处青瓦小院前,早有小童打开门迎接,爱茉的轿子便径自进了院落。
台阶上,程敏之早已等候多时,见轿子来了,这才走上前来掀起轿帘,亲自扶了爱茉走进了屋子。下人们见状早就避开了,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程敏之见了爱茉,并不急着亲热,却是执着她的手看了半晌,才低声道:“是我连累了你。”
“傻子。”爱茉笑了笑道:“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程敏之却低下了头,沉吟了片刻才看着她道:“茉儿放心,有朝一日我定然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你,我要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女人。”
“敏之……”爱茉见他说的动容,于是也拉着他的手道:“我现在就很好。”
程敏之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勉强笑了笑道:“你身上可好些了?我本想派人给你送些药去,又担心再连累你。”
“好多了。”爱茉笑道:“别忘了三娘本就是治伤的好手,你保重自己我就放心了。”
程敏之听了,低下头吻她。爱茉闭上眼睛,任他抱在怀中。
这些天她一直惊魂未定,却在人前不敢有半点懈怠,不论是武文德,梁北戎,还是柳云尚,个个都心情鬼胎,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可唯与程敏之在一起时,才得以喘息。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一人。
二人温存许久,爱茉才道:“我托人给你捎的信,你可看到了?那件东西你可得了?”
见她问这话,程敏之才道:“口信早就收到了,只是那件东西不好得,我托了好几个人,只得了一点。”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却不递给爱茉,只看着她道:“茉儿,你为何要它?”
爱茉见了,笑道:“你这是不放心我吗?”
程敏之颇有些无奈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自然知道。”爱茉笑着自程敏之手中取过荷包道:“世人都传说兰陵城中一醉山庄的‘春来早’是最有名的合欢散,只要一点点,便是武功盖世的侠客,也走不了半步。”
见她这么说,程敏之道:“既是知道,便是要小心,若是让那人知道,只怕会对你不利。”
“放心。”爱茉道:“我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他害我至此,我送他这份大礼,算起来倒是便宜了他。”
程敏之见她如此,只得道:“总之,万事小心。”
爱茉想了想道:“你取这药时,可有其他人知道?”
“这倒没有。”程敏之道:“我托了几个妥当人从中转了几手,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我,只是……”
“什么?”爱茉看着他。
程敏之道:“你也知道这合欢散因并无解药,所以即便是一醉山庄,也极少外传,这次若不是托了靠得住的朋友,我也是拿不到,只是听他说,在这之前,也有人去他那里求药,他拒了几次,最后央不过,才分了他一些走了。”
爱茉听了奇道:“这倒是奇了,寻常人自然不会求这个,就算是想要合欢散,也未必一定要是‘春来早’,外头自然有各种种样的药粉可用。为什么偏要这难求的方子?”
“我也是不解,又催人问了几次这个朋友,他却是再也不说,问的多了,只说曾欠过人情,就当还他罢了。”
爱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只得道:“这事儿先搁着,迟早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先办咱们的事要紧。”说到这儿又看了看天色道:“这次出来是打着陪从佑读书的幌子来的,这会儿从佑只怕快下学了,我总要去接了他回去才好。”
程敏之虽有不舍,却知道不好再留,于是只道:“茉儿放心,出了这次事后,我自然知道分寸,家父虽然严格,却也奈何不了我。何况我前些日子查了几件案子写了奏折递给了圣上,圣上已准了,不日兰陵城将有大动作。茉儿,为了你,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再也不让你为我吃苦。”
爱茉听了,心中一柔,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这才笑道:“敏之,你与以前不同了。”
程敏之捉住爱茉的手轻吻,将它放在自己心口道:“这里,死也不会变。”
“胡说。”爱茉嗔道:“我要你为了我好好活着。”
程敏之将她揽入怀中轻吻,绵延的柔情直到耳侧颈边。
“敏之……”爱茉喘息着道:“你弄疼我了。”
听了这话,程敏之才抬起头不再吻她,只抚着她的颈侧,二人抱了良久,方才分开。
爱茉走出来,自有下人抬了轿子,程敏之扶着她上去,这才目送她出去,一径向柳云尚府上走去。
到了柳府,从佑业已下学,却未离开,只在书斋院中爱茉曾坐过的青石处等候,爱茉见了从佑,于是也来到石上陪他说话,问他今天学了些什么,可有不明白的,从佑一一回答了,二人这才准备离去。这时,却见书斋门打开,柳云尚素衣白衫,缓步走了出来,看向爱茉。
自从上次受伤,二人有些时日未见,此时见面,已与之前针锋相对时大为不同,虽然爱茉对他仍无好感,却也明白现今他倒是一个暂时的靠山。
从佑见了柳云尚便从石上来到岸边行礼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柳云尚看了看他道:“你先出去,我有话与夫人说。”
从佑听了,不由得看了看爱茉,见她并无意见,于是便听话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