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角度让她想起从前她还是周王妃的时候,有一次在椒房殿陪顾皇后说笑,宫娥突然进来通报,说太子殿下到宫门口了。
“既然到了怎么还不进来?”皇后问道。
“太子妃见庭中的海棠花漂亮,看得入迷,不愿意走,殿下便在一侧陪着。”
殿内众人都发出善意的微笑,徐淑容道:“到底是新婚夫妻,真是如胶似漆。”
“可不是嘛。”顾皇后也是一脸欣慰的样子。
大家都在为那位未曾蒙面的太子妃高兴,只有她没有。
她在心里说,不,不是这样的。
她知道那个男人,他就是这样。天生的怜香惜玉、风流脾性,对待身边的女子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然而他对你温柔体贴,并不代表他就把你放在了心上。
也不知他现在的妻子能不能明白这一点。如果她不明白,被这样的温柔弄昏了头脑,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要求太多、举止失当而被他厌弃。
她且等着。等着看她的下场。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大概看够了花,终于朝椒房殿走来。
她的位置靠窗,正好可以看到外面。微风浮动,海棠花瓣飘飞,而那个被她放在心上的男子一身玄衣,淡笑着朝她走来。
是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他是朝她走过来的。
多年之后,世易时移。当他真的朝她走来时,她却暗暗期盼着,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
“你在那里做什么?”
她转头,他已经站到了她面前,眼神淡漠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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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里做什么?”
她转头,他已经站到了她面前,眼神淡漠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臣妾在看陛下。”
“看朕?”
“是啊,白瑜告诉我说陛下来了,臣妾本想出去迎接,奈何身子实在无力,这才退而求其次,坐在这里看您。”
闻言他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微笑,然而笑意浅浅,未达眼底,“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么?”
“谢陛下关怀,好多了。”
她这么说着,却在拿眼睛偷觑他。他见她神情古怪,不由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臣妾醒来时,本以为会看到陛下守在身旁,结果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元贵姬。”她低声道,“虽然元贵姬告诉臣妾,陛下是有要事需要处理,这才不得不离开,但臣妾还是有点难过。”
“难过?难过什么?”他深深地看着她。
“陛下不明白?”她睁着一双剪水秋瞳,“但凡女子卧病,都希望有夫君陪伴在侧的……”
语声轻软,如黄莺般动听。他却在这样的娇声软语中,凝眸打量她。
因在卧床静养,她并未多作打扮,身着珍珠白的中衣,乌发绾成一个简单的髻,发尾部分垂在胸前,黑鸦一般的颜色,衬着她白玉一般的肌肤,越发静美堪怜。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似怨似恼,还有隐隐的悲伤。这样的姿态往往最易引起男子的怜惜之心,可他却难以像从前那样去欣赏。
移开目光,他淡淡道:“你知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昏厥?”
她眼神一黯,“知道。元贵姬告诉我了。她说……我是中了毒。”
“什么毒她说了吗?”
“恩。鲤鱼加甘草,二者相克,误食过量便可致命。”她抬眸看向她,“听说,是如芳华做的?”
“是啊。”他淡淡道,“她一直矢口不认,不过证据确凿,由不得她抵赖。”
见她只低头不语,他慢慢道:“阿姝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大概……知道吧。”她笑容有些惨淡,“她……她恨我。”
“恨你?为什么?“
她抿唇,“她似乎听信了宫中的谣言,觉得是我害死了她的姐姐。所以她一直恨我。”
“你害死的瑾娘?”皇帝挑眉,“哦,是了。瑾娘生前与阿姝你交好,临死前却喊着你的名字咒骂不绝,这些事情朕也听说过。”
她眼睫猛地一颤。
旁边白瑜忍不住道:“陛下,您不知道,如芳华有多过分!她多次当着宫人的面,对娘娘言辞不敬。也就是娘娘好脾气,换成旁人,早按宫规惩处她了!奴婢气不过,想去讨个说法,还被娘娘给拦下了!”
“还有这样的事?”他漫不经心道,“不过白瑜说得对,阿姝你没必要这般容忍她。她是你的宫里人,你直接处置了朕也不会有半句话的。”
她低着头,“臣妾也想过,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陛下如今正喜欢她,臣妾担心我若处置了她,陛下会不高兴。”她道,“臣妾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陛下别生我的气。”
她的口气无比动人,里面满满的都是无悔的深情。这样的痴恋,足以打动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
可是他眼中却没有动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