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翠觉得就这般扔了怪可惜的,便偷偷留了些花晒干放在荷包里,只道又不是拿来熏蒸害人去。
到了六月中旬,有稀客上门。住对门的寡妇妯娌忽然登门求见。
袁瑶纳闷,问田嬷嬷道:“自年头送了春盘过去,后来可有交际?”
田嬷嬷回忆道:“年头的时候,老奴送春盘过去时听守园子的婆子说,她们家主子都不在。这会子过来,可是来回年头的礼了?”
袁瑶想着也只能是这层了,便让田嬷嬷请她们进来了。
说是寡妇,其实这二人年岁的都不算大,约莫二十七八,夫家姓唐。袁瑶见她们言谈皆是不俗,想来自小的教养也是不差的,便都尊称她们为唐大夫人和唐二夫人。
都是女子倒没有什么不便的,宾主客气了一番,茶过半旬这二人才道明来意。
说话的是唐大夫人,只见她面上略有难色,开腔道:“不瞒袁姑娘,小妇人夫家本世代经营绣庄,虽不及城中的挹秀楼与嫁衣坊,可也是有些口碑。可自家中逢变没了顶梁柱,便有泼皮无赖找上门来,生意便开始日落千丈。”
“可曾报官?”袁瑶问道。
唐二夫人摇摇头接话道:“衙役来了,他们便跑,衙役一走,他们又寻上门来。”
唐大夫人又道:“便有人劝我们说,两个妇道人家不便抛头露面,干脆把绣庄卖了算,没想那人却是存心等着我们卖庄子的。”
说着,唐大夫人似是有些不服,“为何妇道人家都打理不得绣庄了,只要给我们一方安宁,不敢说能打理得风生水起,但也不会败落了去的。”
从这话可见唐大夫人是有几分巾帼的气性的。
唐大夫人看向袁瑶,“看姑娘言谈是出身大家的,来京郊也是避事的,本不该冒昧,只小妇人和弟妹实不愿看到家业败落在手,如今是走投无路了。”
说罢,妯娌二人向袁瑶跪求道:“请姑娘出手相帮,唐家愿以三成干股作以酬劳。”
这二人并非贸然上门求助的,一开始是听闻袁瑶一家颇有来头,便暗中观察数月,见逢年过节县令县丞夫人都有来送礼,袁瑶一家有势却低调非常,可见不是仗势欺人之人,且又都是一家子女人不怕人闲话,妯娌二人这才抱着试试的心上门了。
听了这番话袁瑶也知这二位夫人是有谋算的,因为她们所给的酬劳看似丰厚,其实却是没影的事。
先不说这绣庄原本如何,可今后可还是你们妯娌二人在打理的,拿甚么保证你们二人将绣庄打理得有声有色,若是败落呢?
三成干股岂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只袁瑶有袁瑶的想法,一来她不用出一钱银子,不过是拿个名帖知会县丞一声罢了。就当赌一把了,输了损失不大,赢了可避免她今后坐吃山空。
二来,见二位夫人是有抱负的,成了不管绣庄如何,她们都欠她袁瑶一个人情。
罢了,袁瑶不疾不徐道:“不是不可,可我有但书。”
唐家妯娌顿时喜上眉梢,“姑娘请讲。”
袁瑶伸出一指来,“一,干股我要再加一成,并到衙门去立下契约。”
也便是说唐家六,袁瑶四。
这并非是袁瑶贪得无厌,倘若袁瑶不帮她们,唐家连六都没有了。
且这一成并非袁瑶自己用了,而是逢年过节用来打点的。
唐家妯娌商议了片刻这才下了决心,“好。”
袁瑶又伸出两指,“二,绣庄暂且关张,更名后再择吉日开张。”
“为何?”妯娌二人实在不明。
“不过是让人以为绣庄已易主,再来打你们主意也得三思了。”
商量妥当,三人到了衙门立了文书,袁瑶拿了霍榷的名帖让新来的县丞多多关照,自然还留了孝敬的。
三方各得其所,合作愉快。
唐家妯娌请袁瑶为绣庄重新命名,袁瑶提笔一挥,题纳锦二字。
开张当日,县丞和县令十分赏脸前来捧场,这般一来有心人也便顾忌了。
余下便看唐家妯娌如何打理纳锦了。
袁瑶的日子依然如故,每日就一些琐碎,就在袁瑶以为她的日子会这般一直波澜不惊地过下去时,家中来了一人。
那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袁瑶誓要入镇远府。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猜这来的人到底是谁,猜中了眉头双更,o(n_n)o哈哈~
正文47第九回不速之客(六)
那日倘若不是那人自报了家门,田嬷嬷是认不出他来。
想当初是平步青云前程似锦时,多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如今也不过一年不到怎么就落魄成这副光景?
虽有梳洗过,可依然洗不去脸上的鳞伤遍布,锦衣不菲也覆不住嶙峋瘦削的形躯,唯有一双眼目还有精神几分,不然就如同行将就木的枯槁老人般。
但田嬷嬷来报,袁瑶还不敢置信,当这人以这般一副光景来到她面前时,她险些便认不出来。
更从未想过这人会来,见到他,袁瑶脑中做过千般猜想,唯独想不到一样。
那人竟然拱手纳头,向袁瑶深深弓腰作揖。
袁瑶惊诧得无以复加,又恐是这人的另一苦肉计,紧忙侧过身去避开,不去受。
“姑娘受得。”那人话说得诚恳,没半分虚情假意,“倘若不是姑娘不计前嫌,早布妙计相救,我周广博绝无再见天日之时。”
这人正是周祺嵘的父亲——周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