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卖了?她是良妾,非贱籍。
退还本宗?罪不至此。
动家法?她只是妾,根本不入霍家族谱,连家法她都不配受。
这些袁瑶是想得再通透不过的了,故而不如劝上几句,在霍榷心里还能得个好名儿。
霍榷知道袁瑶这是要息事宁人了,代她委屈道:“你还想帮她瞒到何时?倘若你是缺这十两银子使的,而我又不知她做下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这大半年过去了,你岂还有命在?”
这般一说,霍榷后怕不已,对周老太太的先见之明更是无尽感激,若不然那里还有与海棠儿相伴的日子。
韩施惠再蠢也知道贪袁瑶月钱的事暴露,便不敢再多言一句,颤着肩头抽泣着。
霍榷一听更恼了,“你给我收起你这副嘴脸来。”
“大人。”袁瑶唤他息怒。
霍榷抬手示意她莫要多说了,向韩施惠道:“这大半年来你贪了多少银子就给我吐多少出来,不然就扣你的月例银子,直到还够了。还有,以后不许你再出侯府半步,滚。”
自进了侯府还未见过霍榷震怒如此的,因此被霍榷这一喝,韩施惠便慌了心神,连别礼都没有转身便要走。不想一头撞到如山的田嬷嬷,田嬷嬷倒无事,她自己就先摔了个四脚朝天。
田嬷嬷本想去扶,可韩施惠却不等,自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衣裙上的灰土,只一路低头冲了出去,不想在门外又差点撞上一人。
是郑翠。
“什么人?”韩施惠迁怒道。
郑翠手艺不错,完了今日分到手里的活儿后便得早些下工来了。
其实她在小门楼外听了不少了,韩施惠开门冲出来,见躲不过了,这才不得不现身,对韩施惠福身,道:“奴婢郑翠。”可低垂的眼珠子一闪,又补充了一句,“二爷长随,郑爽的姐姐。”
韩施惠一听只得又把气给咽下了,一甩衣袖便往停巷子口的马车去了。
上了马车,韩施惠的眼泪便止不住了,用手帕捂住口嘴,呜咽着。
韩施惠以为先进的侯府,在身份上又是袁瑶这失沽的不能比的,便觉得在袁瑶面前自然是体面多的了。
可霍榷竟然不顾她的面子,在袁瑶面前训斥责罚了她,正所谓先来后到长幼有序的,让她这个做长的以后怎么让袁瑶立起规矩来。
韩施惠心里的委屈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一路上自己言自语道:“准是被我训斥了不服气,便到二爷跟前告我的黑状。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不光的外室,凭什么我就教训不得……”说着,韩施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既然觉得我没资格教训你,那我就找有资格教训你的人来。”
想罢,韩施惠一时心里就痛快了。
中秋在即,似镇远府这般的高门权贵,不论是沾亲的还是带故的,一概都要来一遭送礼的。
只见镇远府门前迎来送往,就是南阳府的马车也在其列。
南阳伯夫人王宋氏去给霍老太君和霍夫人问了好,便来看女儿了。
王姮自怀孕后,便没什么孕吐的症状,且还贪吃得很,到如今整个人圆润非常。
见母亲来了,王姮想下炕去迎,王宋氏赶紧止了她,道:“你不便就不要动弹了,快回去靠着。今日可觉得大好?”
“好着呢。”王姮递给王宋氏一小蝶点心,“太太尝尝这个,府里做的。”
王宋氏拈了一块吃,再看了眼女儿的屋里,“那个韩姨娘呢?”
王姮嗤了一声,“二爷准她去拜送子观音了。”
见状,王宋氏示意王姮把人都遣下去。
等人都退了,王宋氏这才小声道:“也不敢求你和姑爷琴瑟和鸣了,但你也不要处处和姑爷作对,对你不利,对你来侯府里要做的‘事’儿更不利。”
王宋氏不提,王姮真是忘了当初入府来的缘故了,一时便没了胃口。
“今儿我进宫见了太后,太后说暗棋已安在姑爷身边了,”说着从衣内摸出一块羊脂玉的玉佩来,“这个你收好,紧要关头可亮出来令那人助你一臂之力。”
王姮兴致缺缺地翻看那块玉佩,“安到二爷身边了?谁?”
王宋氏摇摇头,“太后只说是阑珊坊出来的,有些手段,如有必要她自会找上你的,若不然她在暗处比你更便宜些。”
“知道了。”
王宋氏是一府主母,也是不得闲的,再嘱咐王姮几句后,便回了。
再说韩施惠从镇远府前门一路绕到后门才下了车,琢磨了一路,也想好该怎么说了。
回枫红院后,得知王姮歇下了,便赶紧将自己收拾干净,非常规矩地守在王姮寝室外头。
好不容易等到王姮醒来,韩施惠便殷勤地帮着端茶倒水的,边做边还故作为难道:“回二奶奶,有件事儿事关二爷的,婢妾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姮见她就来气,“有屁就放。”伸手就狠掐韩施惠一把。
韩施惠抱着手臂往后躲,“二奶奶息怒,婢妾说就是了。婢妾……婢妾在庙里看到二爷了。”
王姮哼一声,“那又如何?”
韩施惠接着说:“二爷前些日子,说有公务要出远门的,可现下却在京里?”
王姮一听便觉得她没见识,有些差事隐秘,便常会说不在京中打掩护的。
见王姮不以为然,韩施惠再说:“还和一位姑娘有说有笑的。”
“姑娘?”王姮这才听出味儿来了,“谁家的姑娘?”
“婢妾也不知,就悄悄地跟了他们一路,出了京城到了城郊,他们便进了一个小四合院,没再出来了。”韩施惠故意说得暧昧不清,然后又道:“难怪二爷这些日子以来,不说不来二奶奶房里,就是我们房里也一次都没去过了。”
王姮一听,眉头立刻拧紧了,回头问春雨和冬雪,道:“二爷有多久没让你们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