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藩王乱正是我平定的,想也知道我是不能同意恢复就旧制的,那位就想先下手为强,除了我们家。”霍荣稍顿一会,又道:“他们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了,明日早朝定有一场风波。”
霍榷也不是怕事儿的人,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霍榷回后院上房已过了子时,袁瑶点着一盏小灯在等着他归来。
霍榷故作旁若无事地接过袁瑶的手握住,“今儿你也累了一日了,怎么不早些歇息?”
袁瑶道:“心里着实有些不安,伯爷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霍榷不愿袁瑶担心,便欲盖弥彰道:“能出什么事儿,不过是几个宵小想浑水摸鱼,顺手牵羊罢了。”
袁瑶道:“今儿接连着出了事儿我是知道的,皇上也没有无缘无故就拿了虎符来给佑哥儿试周的。伯爷也勿用瞒我,你我夫妻同体,风雨同舟,多难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受不住的?”
霍榷搂住袁瑶,轻吻了袁瑶的发顶,唉了一气,道:“这次太后要让我们家受众恶了。”
“怎么说?”袁瑶问道。
“太后要恢复四王制。”霍榷说着冷笑了一下,“太后这一计使得好,一环扣一环的,今儿若是能闹出事儿了牵涉上了我们家,那就没人能反对了。可要是今日的事儿不成,让我们家逃过一劫,明日朝上反对了恢复旧制,却又这样一来就挡了皇子们的前程,自然众皇子会奋起团结一致对付我们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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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回风雨欲来(二)
袁瑶听了没有不含恨的,“果然是好计,今日能把我们家牵扯进去,若让恢复旧制能成就好,不能太后也不用费那心,自有人对付我们家的。既知如此,那公爷和伯爷可想出对策来了?可否先暂且做壁上观?”
霍榷有些疲惫地用额头靠在袁瑶的肩上,“今儿皇上送虎符来,就有意让我做这出头鸟。”
“伯爷,我给你通通头吧,一会子也好睡些。”袁瑶知道明日早朝,她的丈夫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的,不可没了精神的。
“嗯。”霍榷轻声应道。
袁瑶把微醺的霍榷扶到他们的床上,青素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水端来,霍榷擦了一把脸又洗洗脚,袁瑶这才散开霍榷的发髻侧卧在床上,拿过化茧递来的角梳小心地给霍榷通起头来。
霍榷就是在袁瑶的轻柔梳理中,慢慢睡去的,睡得很沉很好一觉到天亮。
一大早霍榷便沐浴了一番,神清气爽的。
袁瑶像往常一样亲自给霍榷着的朝服,虽知道今日的事儿可不小,但袁瑶的脸上却不显半分,可见袁瑶的沉稳。
有妻如此,霍榷再无遗憾。
罢了,袁瑶一路将霍榷送到二门外。
霍榷也一路握着袁瑶的手,“我要吃豆腐皮包子。”
袁瑶蹲福恭送道:“妾身这就去准备,等伯爷归来。”
霍榷走了,走得很急,因他想快去快回,不想让家中的贤妻为他担惊受怕。
送完霍榷去上朝后,袁瑶亲下厨房做了豆腐皮包子,也给佑哥儿煮了一盅鸭肉粥,这才去了上房的东厢房,看着依旧熟睡中佑哥儿,静静地等着她的夫君归来。
朝堂之上,果然有人提出了恢复四王封地属国制,美其名曰为祯武帝分忧。
这是太后和南阳伯王諲早有预谋之事,不可能只一人孤掌难鸣的,那人奏罢了立时就有人附和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不论如今不过是让他霍当出头鸟。
霍榷只得冲锋陷阵的,如尖刀一般直刺入敌方的要害。
霍榷所罗列的条条道道恢复四王制的弊端,将朝上众人问得无言以对。
而霍榷舌战群臣非今儿的重头戏,之后才是关键所在,只让霍荣和霍榷都没想的是,首回向霍榷发难的不是别人而是代表了大皇子一党利益的霍杙。
就在祯武帝说恢复旧制不可行,勿用再议之后,百官之列中走出一人来。
这人正是吏部尚书儿子的樊啻。
说起樊啻和霍榷沾点亲的,因樊啻的父亲吏部尚书是大皇子生母已故淑妃的娘家舅父。
而淑妃又是宋凤兰的姐姐,所以这亲绕得着实有点绕,但着实是有亲的。
就听樊啻上前就执本弹劾霍榷和霍榛,违律加不孝。
樊啻激扬陈词,铿锵有力,“‘父母在者,不可分财异居’。可威震伯却无视律法,不过是镇远公夫人身体有恙,他便公然析分家财,别籍而居,令家中只余霍杙霍大人一人,独自承担起孝道,日夜不休侍疾在嫡母床前。霍杙大人这番孝举可歌可泣,威震伯之举则让人唾弃……”
这厢樊啻慷慨激昂,这厢霍荣和霍榷面无表情,只今日悄悄来早朝的霍杙对百官之列前的霍荣来回察言观色,以便一会子该如何向祯武帝答对的。
可霍荣一直面无表情的,让霍杙捉摸不透,但祯武帝在高座之上,询问起时霍杙依旧在犹豫不决的。
等霍杙从队列中出来,霍荣面上也无甚表示的,霍杙便道:“分家的事儿,公爷是最清楚的,今日本就有意要逼着公爷在我和老二中选一个保的。若说了真相就是弃了我,若公爷有心要护老二,就不该这般不管不顾的任由樊啻弹劾老二的。至少也该给我个暗示的,可公爷却无动于衷,可否理解为公爷已有了决定?”
想罢,霍杙向祯武帝躬身一拜,道:“臣亦是人子,不过是尽了孝道罢了,不值一谈。”霍杙也是学精了的,也不说任何人,只说他自己。
祯武帝笑道:“好个可歌可泣的孝心。”罢了,祯武帝又看向霍荣道:“镇远公。”
霍荣持笏出列,躬身一拜,“臣在。”
祯武帝问道:“你这为人父母尚安在之人,如何就让了威震伯析分了你的家财,别籍而居,自立门户了?”
霍荣道:“因是臣令诸子分的家。”
顿时殿中轻微哗然,霍杙面上也不太好看了。
樊啻又道:“既然镇远公令的诸子分家,为何最后却独留了长子在府中?这不是让人耻笑于长子了吗?”
“我独留长子在府中?”霍荣直起身来看向樊啻,道:“小樊大人这是从何听说来的?”
樊啻道:“这还需听说吗?京城中皆有目共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