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魏瑾泓一回来,赖云烟跟平时那般倚于榻上看书,见到他进了内屋,见丫环也没跟进来,连起身假惺惺的请安也免了。
“明日辰时后出门。”魏瑾泓坐下后,说了这么一句。
“是。”赖云烟闻言,抬头一笑。
因要去见苏家的七姑娘,再又因知如若兄长的这次婚事不出岔的话,魏瑾泓怕是会有所帮忙,她这几天便什么话也不对魏瑾泓说了,免得一出口就是恶言,把魏瑾泓刺激得改了主意。
等苏家姑娘嫁给她兄长后,到时会如何,到时再说。
说来前世的嫂子也不是太差,娘家更是不弱,但她那嫂子行事手腕也只是一般,其父户部尚书后来也因她兄长的名声跟她兄长闹翻了,虽说后来没添阻力,但也没添助力。
而在丝丝相扣,网网交织的朝廷里,没有助力何其难?上世他们倾尽赖,裘两家的财力,才用银钱砸出了一条通道,借势让她兄长在朋党之争中翻身,其中何其惊险艰难,那般的惊心动魄,赖云烟现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这世但凡有一点可能性,赖云烟都不想再来一次。
“你今天出门了?”魏瑾泓这时又说了这么一句。
“是。”赖云烟又笑。
“嗯。”魏瑾泓又颔了下首。
他不再言语,赖云烟也不声张,微笑看过他后便垂下眼,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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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在魏母那用过膳,赖云烟随魏瑾泓坐上了马车。
她只知苏家的七姑娘闺名叫苏明芙,其它一概不知,在车上坐了一阵后,赖云烟瞄了瞄一直垂眼静坐的魏瑾泓。
她一看,魏瑾泓便睁开了眼,看向了她。
赖云烟笑了起来,笑道,“妾正好想找您说说话。”
“说罢。”魏瑾泓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拂了下身上的袍面。
见他让她探话,赖云烟嘴角笑意更深,“您跟苏大人这时也应是颇有些交情了罢?”
不止苏大人,便是后来的元辰帝,现下跟他也是有交情得很了了,要不然上世他们怎么会三翻五次的都弄不死这姓魏的。
这时候的元辰帝还只是贵妃娘娘的小儿子,在兄弟里排第六,常随其兄进出翰林院,而宫里翰林院都是魏瑾泓常进出的地方,赖云烟身为一介女子天天困在魏家,就是知后事也暂且无法施展手脚,而尽知后事的魏瑾泓所做就颇多了。
赖云烟一想这些,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现今连套话句,都得看魏瑾泓表面其态度才敢问。
“有一点。”魏瑾泓淡道。
“妾还只知七姑娘闺名明芙,是我娘亲小时跟她娘亲为我兄长订的这门亲,妾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她一次呢。”
“苏大人在淮南几地当了十几年的官,在京中没留过多久。”魏瑾泓漫不经心地回道。
“不知这次一来,苏大人会留多久?”赖云烟笑道,拿眼看他。
魏瑾泓半垂着眼,神情温和沉静,坐在那真是如俊雅拔挺的松柏那般有着超然之姿,赖云烟看着他这唬人的样子,心中真是好笑又好气。
他太能装,一装就是装一世,没几人不道他君子,害她兄长在他的相比下,再加有了她这么一个被魏家休出门的妹妹,不知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说了多少风凉话。
不过,他再能装又如何?就让他装,她也乐得看他打落牙齿和血吞,一点苦也不能说。
“接了皇上的调任,即会走。”
“哦。”那便是,苏旦远这次没提前留在京中。
赖云烟敛了眼,垂下头看着手中帕子。
“会留一段时日罢?”赖云烟看着帕子淡道,嘴边有浅浅笑意。
“嗯,半年罢。”
现下四月,苏姑娘是六月及笄,那么,苏大人是能看过小女成婚后再走了?
“真是多谢魏大人了。”赖云烟抬脸朝魏瑾泓笑,这次笑得还有了点真意。
魏瑾泓颔首,继而不语。
赖云烟见他又垂下了眼静坐,便把刚想问及苏明芙的事搁了下去。
罢了,见面就知晓她是什么人了,到时再见机行事罢,能从魏瑾泓嘴里得知这么多话,也是不容易了。
回头魏大人,不定要怎么讨还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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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与魏瑾泓见过苏旦远,又见过苏家的老太太和夫人后,便被丫环请到了内院苏七姑娘的院子说话。
一见那苏姑娘,赖云烟觉得她真是个漂亮人儿,小嘴,挺翘的小鼻子,眼睛也甚是灵动,就是身子单薄,显得孱弱了些,就算是穿了一袭粉嫩的春衫,那脸也显得太过苍白。
是个病姑娘,赖云烟心里叹道。
“可是明芙姑娘?”未来的嫂子,也不好叫妹妹,赖云烟上前便握了她的手,轻声地道。
“是。”苏明芙轻福了腰,见赖云烟握着她的手不放,她便轻声地道,“我手甚是冰凉,魏少夫人松开罢,莫凉着了。”
她细声细气地说着,赖云烟听着她娇弱的声音,忙拉了她到椅前坐下,道,“是我唐突了。”
扶了她坐下,她这才坐下,倾身关心地道,“听闻你来了几日了,这膳食可用得习惯?”
“嗯。”苏明芙半垂着头,轻点了一下首。
“你们退下,我与明芙姑娘说几句话。”赖云烟朝自己的丫环挥了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