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不同以往的每次那样悄然而去,他朝他们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这才跪着退出了门。
室内静寂无声,等春晖来了才再次打破安静。
魏瑾泓拿了春晖拿过来的盒子,与怀中的孩儿道,“里面有一道是族令,我族已有百年未用了,这令在谁手中,谁就是族长,这令你拿着。”
魏世朝抬头欲要张口,但在父亲温和带笑的柔眼里,他止了口中的话。
“这是父亲的私印,也一并给了你。”魏瑾泓从袖袋中拿出自己的刻章,放到了他手上,微笑道,“好好收着,要是在南方想父亲了,便拿出来看一看。”
说到此,他抬头看了房梁一眼,这才开眼朝他亲眼看着一步步长大的孩子笑道,“不要忘了父亲,可成?”
魏世朝咬得牙都出血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握着那锦盒与印章,死死地咬住牙。
一柱香的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赖云烟带了他上了马车。
她抱着孩儿,很快胸前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那厢魏府内,魏瑾泓过了好一会,朝门边问道,“走了?”
“走了。”春晖跪在地上答道。
“走了?”一柱香后,他再问。
“回禀公子,走了,小公子走了。”刚回来的雁燕跪在地上,狠抽了一下自己的耳光,嚎啕哭了出来。
屋内,不允许任何人进的时魏瑾泓慢慢把一直含在喉咙口里的血咽了回去。
再稍半会,他含那杯妇人喝过一口的冷茶,把口里的血腥冲尽,若无其事地起了身,与门边的人道,“按我的话动。”
“是。”
“是。”
“是。”
“是。”
四人声音全齐,等他们全退下后,魏瑾泓出了门,与门边留下的那个最年轻的小厮道,“你跟了我几年了?”
“五年了,公子。”
“在阿孟收的你?”
“是。”
“你来那日,夫人说了什么?”
“她说小子终生是浮萍之人。”
“她说这话的意思,你现今明了了?”
“是,奴才现在明白了。”
“是何意?”
“奴才为了能饱食一顿,叛了族人跟了您,从那日后,于族人就是叛徒,从那无家可归,无族可依,可不就是那浮萍之人。”
魏瑾泓闻言笑了两声,带着他往父亲的院子走去。
走到半途,仆人来报,说夫人不行了。
路上不知是哪个路过的仆人听了,惊叫道,“哪个夫人?”
魏瑾泓听后脚步不停,往父亲的院中走去。
不行了?那就不行了罢。
事到如今,他能不能保住魏家,都是悬于一线的事,那两个人走后,谁的死活在现在这个当口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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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半月的路,赖云烟才赶上苏明芙。
刚见了苏明芙,这时她又接到消息,说是岑南王扫平岑南周边动乱,进京面圣了,祝慧真也是随他一道进了京。
这时祝家的老祖母也是不行了。
得讯后,赖云烟满脸苦笑,慧真把夫君儿子岑南王府排在第一,第二的就是她这祖母了,现下岑南王进京,她岂能不跟来?
她真是赶上了最不好的时候,现今的京城,一个动弹不当,就能把人生吞活剥。
苏明芙见她满身风霜,眼里尽是悲凉之意,好一会才伸出手去捉了她的,轻问,“不妥吗?”
“呵。”赖云烟轻笑一声,回握着嫂子凉凉的手,与她道,“妥与不妥,哪是我等人管得了的事。”
“你兄长呢?”苏明芙说这话时,眼睛里泛起了水雾。
“不会有事。”赖云烟说这话时神情轻松了些,“兄长有你们还要顾妥,按他的性子,总会找条活路出来。”
“是么。”苏明芙凄然地笑了笑,“可要他命的,是他最亲的至亲。”
赖云烟闻言心中一片钝疼,她抱住了嫂子,让她靠着她的肩,掩了脸哭泣。
有些事真是人力不可更改的,她们能管好的只有自己,别人要做什么,真管不住分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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