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像一个煮熟的虾子一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微微摇头啜喏的着
“这不是……我……四爷……”她根本无从下口。
胤禛看着她脸红又窘迫又口齿难清的样子,突然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他略转头,抬手握拳放上唇边微微咳嗽了一下,侧脸上不知是酒意的红晕还是略有些隐忍的笑意。
“早些去休息罢”他垂下眼,状似无意又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有醺意也有一丝难掩的温情。
云烟窘迫的低下头去福身,庆幸的是没有更尴尬下去。耳根子都已通红一片。
帮他拉好被子睡下,她红着脸端盆转身离开,背后轻轻的飘来一句低沉磁性的声音:
“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正房的冬梅。”
桂花子·春日四宜堂
春天来了,这个东南角的院落里散发出宁谧而舒心的魅力。
大青桐树的碧绿枝叶迎风招展,飒飒有声。阳光从叶的缝隙中一点点的透下来,灿烂而耀眼,仿佛在等待凤凰的停驻。
传说中,凤非梧桐不栖。
三国里有言: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更不用说五胡乱华时,小字凤皇的绝世男子慕容冲和前秦大帝苻坚那一段凤凰止梧桐、天地震动、山河染血的传奇虐恋。
凤凰,梧桐。多美的传说。
四宜堂院落里那高大挺拔的青桐树周身环绕着的都是高贵的王者之气,自是凤凰的好归宿。
青桐树身边依偎的玉兰树有两种。一种是略矮的灌木玉兰树,夏日开花时,碧绿的叶子配上含蓄修长的花朵,香气淡雅,沁人心脾。另一种是略高的乔木白玉兰,是先开花后生叶子的植物。早春开花时,没有叶子只有光光的树杈配洁白娇艳的玉兰花盛开,宛若莲花,真真是奇景一般的美丽不可方物。而当某一日天早起时,当云烟打开房门,发现院子里一树一树凭空盛开的莹白可爱,雪灿灿的高洁,配上碧绿的青桐树交相辉映,几乎恍若仙境。
云烟几乎看得痴了,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棵大学宿舍楼下的白玉兰,那么美丽那么纯真的青春时光呵。大家都会叫它——玉兰树下的年代。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奉奉萋萋,雍雍喈喈。”身后传来胤禛醇厚的声音。他那磁性的京腔念起诗经的句子,有刚有柔,几乎似歌似曲,别有一番韵味,分外引人。
云烟回过神来忙转身,见他负着手站在身后微微仰头望着院内的树木,风轻轻微微吹起他藏蓝色朝服的一角。
云烟任他静静地站了一会,拿了朝冠上去轻轻给他戴好。
“到桂花播种的日子了,让下面取一些种子来四宜堂种上,再留一包给隔壁八府送去罢。”胤禛抚了抚辫子随手往身后一撩,就跨出去门去。金黄色的穗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不经意的举手间简直是万种风情不自知,亏得还是一身庄重的团龙朝服。
小顺子伺候胤禛走后,云烟就去找小魏子去说桂花子的事情。小魏子取来了桂花子后,云烟仔仔细细的分成两份包裹好。她略停了停,虽然知道,这送桂花子去很可能会遇到碧月和福儿,虽然知道,不过是一包桂花子并不一定会碰到八府的主人。但是,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客客气气的请小魏子去隔壁送下给八爷的桂花子,小魏子也和和气气的取了送去。
先进屋收拾了床铺和屋内的卫生,填了些食盒里留下的早点。把一切盆盆碗碗收拾妥当,屋内窗明几净。
云烟取了留下的一包桂花子出了屋子,又去耳房想找小魏子找些锄头、水桶之类的工具。正巧小魏子远远地回来了,面上笑着。走近前来说,送种子正巧碰见八爷出门,还和颜悦色的亲自打了赏。云烟听了太阳穴突地一跳,舒了一口气。小魏子带她一起去下人房花匠那里找好锄头、水桶之类的工具,又仔细的问了播种的操作过程。云烟谢过花匠和小魏子的帮忙。自己回到院里,就准备给桂花播种锄地,虽然不太会,但既然做下人,总是能学的,况且也是算件有意思的事情。
她也不急,一点点的锄着地,从生疏到习惯。阳光渐渐出来,落在她身上和发丝上,点点莹光。她的额上渗出些细汗,在阳光下晶莹的透着亮,一张清淡的脸孔上平静而柔和。
指腹上被锄头把手磨得有些疼,但比起从前搬柴火和舂米的日子,这点小疼小痛几乎不值得一提。毕竟不是千金小姐。古往今来,平凡的人们,只有享不了的福,哪有吃不了的苦?现在的日子,宁静又安稳,已是老天厚待。真的比从前,从前到21世纪时做小助理时日日加班还夜夜回家照顾缠绵病榻的母亲时都好了很多。云烟真是已经很是知足,知足到觉得如果再有任何旁支错节的念想都会折了她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