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位年轻的长公主,救了阖宫后妃女眷。
太后一言不发,看着九宁的背影消失在朱红廊柱旁,怔怔地出神。
……
“贵主,您不能心软!那个节度使歹毒残暴,不是好人,您千万不能为了救京兆府答应嫁给他!”
从太后寝宫出来,多弟眼底掠过一阵暗芒,咬了咬唇,愤愤地道。
听到这一句,正埋头走路的九宁哭笑不得。
“谁说我会心软的?”
多弟看她一眼,道:“您是好人,刚才那些贵主都要给您磕头了,太后还对着您掉眼泪……我、我怕您会心软……”
九宁失笑。
好人可不是这么定义的。
至少她的不是。
看来她平时当着多弟的面做的好事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多弟竟然产生这样的误会,把她当成一个无怨无悔、无私为其他人奉献的圣人……
多弟盯着九宁的侧脸,神情紧张,“贵主,您真的不会答应?”
九宁咧嘴一笑,梨涡轻皱:“不会。”
多弟吁出一口气,稍稍放下心。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要不然您给周使君写封信?请他帮忙发兵?周使君肯定会来的。”
多弟可以肯定,就算周使君这会儿正和契丹人打仗,得知凤翔节度使逼嫁,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掉头赶来长安。
九宁挑眉,“我写信和他说了。”
其实用不着写信,周嘉行一直盯着她呢!唐泽不就隔三差五往东边送信吗?
虽然分别了一年多,隔了千里之遥,但只要九宁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周嘉行一清二楚。
炎延攻打东川的时候,他送来东川的地形图。
九宁跟在李昭的身后抵达长安时,周嘉行的人已经在城外等着了。
他甚至还记得给她送冻疮膏,而且在一盒快用完时又送来一盒。
所以,凤翔节度使的事瞒不住周嘉行。
不过从别人那里听说和她写信告诉他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他别扭起来真的很要命,万一冲动之下打乱计划就不好了,于是九宁还是特意抽出时间写了封信把这事告诉他。
得知周嘉行知道凤翔节度使大放厥词的事,多弟更安心了。
她虽然不喜欢明显想独占九宁的周嘉行,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能力出众,如今他势力大涨,有他在,凤翔节度使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您没心软就好。”
多弟放下心,最后道。
九宁笑而不语。
两人一前一后步下长阶。
石阶旁枝干嶙峋的海棠树下站了几个穿青袍的文官,簇拥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小声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贵主。”
几名文官朝九宁行礼。
九宁淡淡唔一声。
文官又转身朝当中那个穿圆领袍衫的俊秀男子作揖:“大王,属下先告退。”
男子嗯一声,慢慢转过身,面如冠玉,眉间几分忧郁,脸色苍白,正是雍王李昭。
文官们默默散去。
九宁注意到树下的脚印很深,“雍王在这里等我?”
李昭没承认,也没有否认,问:“太后刚才是不是求你许婚节镇,好搬救兵?”
九宁笑道:“这不是卢公和你的意思?”
李昭眼眸低垂,伸手抚过海棠树皴破的干枯树皮。
“你救了京兆,救了朝臣,救了阖宫女眷,可现在他们得寸进尺,想要你牺牲自己的婚姻去换救兵。我们没有能力守卫长安,现在又要算计你的婚约……”
说到一半,他咳嗽了几声,停顿了很久,眼帘抬起,望着头顶灰蓝的苍穹。
“值得吗?”
“如果雍王问的是我冒险回长安值不值得……”九宁唇角微翘,道,“当然值得。”
李昭怔了怔,扭头看着她,微露诧异之色。
九宁一哂,摊了摊手:“雍王,我不是为了救你们回来的。长安是我父亲和母亲生活的地方,是我姨母的故乡,为了他们我也会回来。”
所以,她根本不关心太后、李昭他们是感激她还是想继续利用她,因为救下他们只是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