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何洲替她量体温,拿出她嘴中的温度计看了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没发烧,明天先请假,等感冒好了再回学校!”
孙回昏昏沉沉道:“不要,我没事……”
“怎么没事?”何洲替她掖了掖被子,“我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陪你!”
何洲说不出门就不出门,大热天家里也不开空调,反将孙回裹成了一只小熊,逼她每天喝完八小壶温水,发汗湿透衣服后他又将孙回塞进浴缸里泡热水,如此过了两天,孙回终于恢复了力气,骑在何洲身上吼道:“趁我生病就造反,你把我当注水牛肉嘛!”
何洲大笑,把她从身上捞下来,塞进被子里压上她的身,好一会儿孙回才服软,力气又被抽走了。
何洲与孙回在南江市里卿卿我我,也不管海州市的一干人做何感想。
这日梅亭山与梅瑾安相约吃饭,问道:“何洲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梅瑾安道:“再过小半个月吧!”
梅亭山瞥了她一眼,含笑道:“小安,记不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
梅瑾安一愣,听梅亭山道:“救蛇可以,可你得让他听话,免得他到时候反咬你一口。何洲这小伙子不错,比他哥哥强太多,你要是真喜欢他,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转眼你就要三十了,还想多久才成家?”
梅瑾安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第一她岁数已大,第二,他不想放走何洲这样的人才,婚姻是留人的最佳手段。
梅瑾安苦笑,她终于明白了自讨苦吃的意思。
回去以后她在阳台上站了许久,习惯性的一手拿着红酒杯,一手拿着钥匙扣,仿佛是在祭奠,她抿一口红酒,再用酒杯碰一下钥匙扣,心中默念“干杯”,等到海风渐止,她才倚着栏杆,拨通何洲的电话,悠悠道:“还记得我为什么愿意和你暧昧吗?”
何洲掀开被子起身,轻拍了一下进入梦乡中的孙回,走出卧室关上房门,沉声道:“我没和你暧昧!”
梅瑾安哂笑:“何洲,你在纠正我的用词吗?”她眯了眯眼,想起回国时与何洲的第一次见面。
那晚是她的洗尘宴,黎秋生带着何洲走到她的面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似曾相识,梅瑾安甚至有一丝恍惚,隔着大洋彼岸,用邮件沟通过数次的何辉弟弟,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想起在国外的那三四年,一个人吃饭一个学习,一个人在外打拼,她听说何辉出了事,她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对海州市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直到那天facebook里有了动静,她仿佛才睁开双眼,愿意去看这座陌生的异国城市。
后来她对自己说,她必须要完成一件事,赎罪也罢,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罢,她替何洲保驾护航,迷惑自己的父亲,一边让父亲信任何洲,一边向父亲证明自己的价值——美人计能一用再用,她将何家的两兄弟都变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她不在乎自己成为一个靶子,替何洲转移中广集团的注意力,保护了他藏在家中的那个小姑娘,她在何辉的坟头发誓:“我给你报仇,不惜任何代价给你报仇,你记住了,是我梅瑾安在给你报仇!”
如今,她再不能因为何辉而对何洲心软,不惜任何代价的报仇,她已等不及了。梅瑾安说道:“下个礼拜就回来,再不回来,我爸这边就得怀疑你了!”
何洲只道:“再看吧!”
梅瑾安勾了勾唇,眸中却无一丝笑意,挂断电话后站了片刻,她终于拨通了周峰的电话。
何洲眉头紧蹙,回到卧室后见孙回往他身上蹭了蹭,他小声道:“醒了?”
孙回没睁眼睛,“嗯”了一声说:“手机震动的时候就醒了!”
何洲亲了她一口,捋着她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突然说:“这段时间我派个人给你,你在学校里老实一点儿,别跟陌生人走,不管去哪里都让那人跟着,好不好?”
孙回慢慢睁开眼,看着何洲问:“出什么事了?”
何洲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什么大事,我可能是杞人忧天。”又笑了笑,“要不是怕你这个鬼灵精会把人甩跑,我也没打算跟你说,记住了,嗯?”
孙回哼了哼,“知道我聪明就好!”
新保镖叫沈洁,一米七五的女生在南江市并不多见,听说她是武校毕业,曾做过几年运动员,后来负伤退役。
沈洁瞧起来并不大,跟进跟出冒充学生,符晓薇几人好奇不已,孙回笑道:“我朋友,来跟我学习学习!”
符晓薇不屑道:“跟你学习?你梦游呢?”
孙回趾高气昂,挽着沈洁的胳膊挺胸抬头漫步校园,可惜沈洁不苟言笑,任孙回怎么跟她搭讪,她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孙回觉得无趣,有一天自习室里传来肠胃通畅后的味道,所有人都皱起了鼻子,只有沈洁面无表情,孙回终于忍不住道:“哎,你别告诉我上面的空气不一样啊,你闻不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吗?”说着,她还站起来了一些,与沈洁比着肩膀,耸了耸鼻子使劲儿嗅了一下。
沈洁终于抽了抽嘴角,脸上头一次有了表情,也头一次愿意搭理孙回,她真是被孙回“打动”了。
这天孙回与符晓薇几人相约逛街,要求她们必须给自己买一份生日礼物,“一杯布丁,两杯布丁,三杯布丁,刚好到二十三号,我生日!”
符晓薇没好气道:“就你这点儿出息,我准备了一叠毛爷爷给你呢!”
孙回眼睛一亮,“那得多少布丁啊?”
符晓薇终于阵亡。
几人上了一天课,到了下午放学,谢娇娇嚷嚷着要去换身衣服再逛街,蔡茵唯和符晓薇想了想,也决定回宿舍打扮一下,便抛弃了孙回,三人撒腿就跑。
孙回指了指跑得最快的谢娇娇,问沈洁:“你看她有没有做田径运动员的潜质?”
沈洁摇摇头,“腿太短了!”
孙回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却在看到对面朝自己走来的那人时顿住了。
彼时何洲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走出网吧一条街的公司,就见门口已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正是自孙回下飞机后跟踪她数天的那辆车,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中走出,闽南口音的普通话与这里格格不入,“你好,何先生,我叫吴文达,刚刚给你打过电话,老板派我来接你!”
何洲神色一凛,插在裤袋中的手不由捏成了拳头,眼神示意了一□旁的李伟鹏,弯腰坐进了车中。
车子一路驶向郊区,周围越来越偏僻,没有了高楼大厦,却处处可见小桥流水绿树丛林,何洲打量四周,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那辆车,驾驶座上的吴文达说:“何先生不用担心,老板允许你的朋友跟着你,老板是正当生意人!”
何洲不为所动,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座建筑物前,何洲下了车,看了看面前这家私房菜馆的招牌,随吴文达走了进去。
私房菜馆内别有洞天,进门就是一汪人造湖,湖上架起一座木桥,桥对面是装修古朴的菜馆,服务生打扮的人来来回回,还未到饭点,里头似乎已坐满了客人,只是这里处处都是包厢,大厅里不见用餐景象。
吴文达将何洲引进里间的一间包厢,拉开木门,里头只有一张圆桌和数张椅子,墙上挂着山水画,侧墙还有一台挂墙的电视机,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