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憇不大赞成,“冾儿你懂什么?仲凯歇着去,这些小事都交给姑姑。姑姑答应过你爹娘,要好生照看你的饮食起居。”怎么收拾个书斋也要仲凯亲自动手,不成不成。
华山老叟跳起来,瞪了张憇两眼,气哼哼走了。阿并小媳妇儿机灵着呢,怎么有这样的朋友,真没眼色!张劢歉意笑道:“姑姑,师公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依着他老人家可好?”张憇连连点头,“好,好,好!”依着他,依着他。
张劢告别姑姑、姑丈,出门追上师公,“给您建一个武林馆,然后再建一个幼儿馆好不好?往后有了小孩子,可以打小熏陶。”华山大叟被他哄的眉开眼笑,“太好了!”幼儿馆,极好极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梅林旁边的那所庭院。这庭院名为沁园,宽敞轩朗,景色优美。正面五间上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华山老叟挑了东面的一间,“这是武林馆。”又指着旁边,“幼儿馆跟我紧挨着。”张劢自是含笑答应。
没一会儿安冾也来了,“二表哥,您先有个大略的图出来,我好跟徐姐姐请教。”张劢沉吟,“大过年的,去麻烦你徐姐姐是不是不大好。”安冾不以为意,“徐姐姐在家娇惯的很,任事没有。她呀,这会子该是在藏书阁消遣。”
张劢沉思片刻,“表哥有几位同僚精于此道,明日表哥便登门请教,拉他们过来西园帮衬帮衬。冾儿,他们能亲自过来看,你徐姐姐却不能。”
安冾轻蔑的哼了一声,“徐姐姐怎么不能?二表哥您等着,我这便去请徐姐姐。”也不等张劢答话,步履轻盈的走向门口。没多大会儿,清秀单薄的身影便看不见了。
华山老叟哈哈大笑,纵身跃到房梁上,两只脚丫子荡来荡去,“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阿劢真狡猾,这么着把小媳妇儿诳来,笑死人了。
张劢抬头嘱咐,“师公,小心掉下来。”您笑的这么得意,也不怕羞着我,再笑,下回打架不让您了。华山老叟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快活说道:“掉不下来,掉不下来。”师公我还不老呢,哪至于啊。
华山老叟玩够了,笑咪咪下了地,“我老人家若是在一旁看着,你难免不好意思。走了,走了,不必送我。”张劢很听话,果然到了院子里就不再往前送了,“师公您先回房歇着,莫调皮,晚上我陪您玩。”
送走师公,张劢长啸数声,两名身手矫健的亲兵应声而至,“二公子,有何吩咐?”他们全出自平北侯府,是追随张并多年的亲兵,一直称呼张劢“二公子”。
“唤二十名侍女过来,要聪明机灵有眼色手脚麻利的。还有,从内宅至此,清理道路,亲兵暗中保护,不许露面。”张劢吩咐完,两名亲兵应“是”,飞奔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队侍女盈盈而来,手脚麻利的整理好屋舍,窗明几净,桌案光可鉴人。黑酸枝木的玫瑰椅小巧可爱,定窑白瓷茶盏晶莹温润,小红泥炉上顿着热水,一名美貌侍女沏了君山银针出来,色泽鲜亮,香气高爽。
天阴阴的,下了小雪。张劢看看天色,吩咐侍女,“表小姐去了邻舍徐家,天不好,路滑,差人去接。”正吩咐着,安冾坐着小竹轿,披着淡青斗蓬,回来了。旁边还有乘小竹轿,轿上坐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轿旁立着位风姿秀异的青年,正是徐逊、徐迟兄妹。
天气愈寒冷,阿迟肤色愈白皙。那娇嫩的脸蛋如同才剥壳的新鲜荔枝,光洁细腻,晶莹剔透。张劢默默站在窗前,望着那一抹丽色渐渐走近,如朝霞初升,如出水新荷。
侍女们扶着阿迟、安冾进了厢房,张劢把徐逊迎到上房,“兄台大驾光临,荣幸之至。”徐逊笑道:“恕我来的冒昧。因天色不大好,家父家母不放心舍妹独自出门,我便陪着她过来了。”
寒暄客气过后,张劢指给徐逊看,“那边是师公的武林馆,这边是幼儿馆。打算把书架放在中间,墙壁上绘憨态可掬的白羊、猫狗,或是美丽的风景,陶冶幼儿。”
☆、窈窕淑女
徐逊大感意外,“幼儿馆?”阁下尚未成亲,府中哪来的幼儿?张劢有些羞涩的笑笑,“我自幼是师公带大的,师公他老人家年纪越大越像孩子,这幼儿馆,是依着老人家的吩咐。”
“纯孝之人,纯孝之人。”徐逊赞叹。张劢谦虚道:“哪里,我对师公常常抱愧呢。他老人家想早日抱曾孙,一直不得如愿。”
呃,没孩子,对师公抱愧,那父母呢?徐逊好奇之至,旁敲侧击的说道:“令尊令堂,想必也是一样的心思。天底下做长辈的,都是盼着晚辈好。”
张劢笑道:“家父家母却不是这样。家父家母说,男子成亲太早则伤精血,伤身体,且子嗣不康健。不瞒兄台说,家父家母命我至少二十三四岁时才成亲,便是师公,也是赞成的。”心里可惜归可惜,没逼着孙子早婚,师公还是很懂事的。
徐逊怦然心动,“令尊令堂所言,极有道理,极有见地。”男子该二十三四岁时方成亲?那岂不是……她满二十的那年,自己该是二十三岁啊。
徐逊微微发怔,张劢依旧周到的介绍着,“墙壁绘的图画,要活泼可爱方好,万万不可拘泥。至于书籍,书铺中若没有,可自己写,自己画。给幼儿看的,以画为主便可,横竖他也不认识几个字。”
“极是,幼儿可读的书籍,书铺里是没有的。”徐逊回过神来,含笑答道:“这一定要自己画了,想来定是极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