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大胆蒙诏。”一声暴喝,却是门口站着的段月容,旁边还站着多吉拉和佳西娜,三人的眼中都有着吃惊。

蒙诏松开了我的手,搂着泣不成声的初画,忍着怒气对我说道:“夫人息怒,初画有得罪您的地方,还请看在她怀有身孕的分上,原谅她了吧。”

段月容也沉着脸过来,抱了哇哇哭的夕颜,拉了我就要走出去,我却一甩手,向初画走上前一步:“你说的这些,候爷都知道?”

初画点点头:“她同奉定公子的事,初画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初画也不知道候爷是否知情,这些都不是我报给候爷的,候爷在各处都有眼线,就连三爷处也有……”

“住口。”我的眼泪无力垂下,口中哀凄地说着,“你怎么可以如此诋毁我的妹妹,她也曾同你在一起习文练武啊,你可知她是如何的信任你。”初画咬着嘴唇,满眼的伤心委屈,泪流得更猛。

“姐姐若认为是初画告的密,要怪初画,初画也没有办法,可是上天明鉴,初画没有撒谎,锦绣和姐姐一样怀疑初画泄露了她的秘密,便好几次对初画下杀手。”初画扯开胸口,白嫩的肌肤上一道剑痕,我惊诧地后退一步。

初画继续说道:“后来侯爷也渐渐发现锦绣的为人,叫我特别留心锦绣,初画冒死说出这些,就是因为姐姐是这个紫园里难得的好人,姐姐如果回去,失贞的事肯定会被人说道,而且姐姐已经为世子生了一个女儿,断不能容于原家,锦绣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一定会害姐姐的。”

我对她冷笑道:“我不信你,你只不过是因为爱上了蒙诏,所以你想离间我和我妹的关系,好让我辅佐段月容,我根本不信,不信,不信……”

我连着说了十几声不信,然后对着段月容鄙夷一笑,口中的血腥又涌现了,段月容满脸怒容,上前拉住我,好像对我斥责了些什么,可惜我听不清,我的身体晃了一晃,倔强地甩开他的手,冲出门外,只是按原路回去,眼泪掉了一路。

行到一半,胁间剧痛,再也忍不住跌坐在一棵树上,努力呼吸,喉中的血腥涌出了口,眼前渐渐一片黑暗。

恍惚间,有人给我嘴里寒了一粒药丸,好苦,可是我却醒不过来,只能感知很多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时而有一双紫眼睛焦急地看着我,我喃喃唤道:“锦绣,锦绣……”

晴空万里下,浮云朵朵,我又回到了樱花林中,我来来去去地寻非珏,却始终不见人影,心中好生难过,却听到有人柔声唤道:“木槿。”

却见白衣少年坐在樱花雨中,对我柔柔笑着,我满腔心酸地奔过去,紧紧搂着他:“非白,我好想你。”

漫天的樱花不知何时变成了殷红的梅花,宛如满腔浓浓的相思意,放开他时,却见那梅花落在他胸襟处,变成了红色的鲜血,渗进洁白的衣裳,甚是红白分明,他的脸色苍白,依然对我笑着:“木槿,你在哪里,让我好找啊。”

我心中一骇间,一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却听到有人说着汉话:“公子,这位姑娘的胸腹以前受过重创,故而她的体质不是一般的差,除非是华陀再世,恐怕所有的医者都会同老朽下一样的诊断,就算她这次醒过来,这样的吐血迷症还会继续,很难调养,可能最多活到三十岁吧。”

“你这庸医,如果治不好她,我让你现在就掉脑袋。”这个冷冰冰的声音好像是段月容的。

我醒了过来,微微动了一下手,段月容冲了过来,尽量柔声道:“你,你怎么样……”

又有人给我嘴里塞了几粒苦不拉叽的药丸子,我才完全醒了过来。

我调养了几日,段月容常常抱着夕颜过来,坐在我身边,陪我说话,可是我却一言不发,只是木然地看着前方。

我没有再见到初画,没想到这一日,蒙诏却过来看我。

他凝着脸又向我跪下陪着不是,我只是无力地摇摇头,让他起来。

我问蒙诏初画没什么事吧,蒙诏这才松了脸色,有些难受地慢慢告诉我,初画身体愈来愈差了,现在根本下不了床了。

我惊问怎么回事,他慢慢地告诉我,他和初画在瘴毒之地吃不好睡不好,她本身的体质也很弱,他们俩谁也没有想到在那种地方会怀上孩子,初画很高兴。

可是蒙诏听说过去住过瘴野的很多怀孕妇女不是容易滑胎,便是生出死胎,所以蒙诏出了瘴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初画去看了大夫,果然大夫的结论不容乐观,初画本身进瘴毒之地时身体是很弱,体内虽有原家的抗毒丹护着,但这抗毒丹本身也是一种毒药,以她的身体根本难以负荷这两种剧毒之物在身体里的抗击。

所以等她出了瘴野时,其实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灯枯油尽了。

能撑到现在,可能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大夫很遗憾地告诉蒙诏,不但初画活不了多久,就连肚子里这个孩子十有□也是个死胎,既便能生出来,也会很快夭折,然而蒙诏又不敢告诉初画,怕刺激了她,那样初画就真的立刻活不下去了。

说到后来,蒙诏的眼中满是哀凄悲痛,无力的泪光隐现:“若是早知如此,蒙诏便不会随同世子出征西安,那样蒙诏不会遇到初画,初画也不会受这样的苦,不但可能要经历丧子之痛,还会如此早夭。”

蒙诏轻轻说道:“蒙诏从世子和初画那里听说过夫人与胞妹早年丧母,幼年就被卖到西安为奴,故尔夫人疼爱胞妹异常,初画说的那些话,夫人肯定受不了,就请夫人看在初画也是一生凄苦,加之可能……可能蒙诏明天就见不到她的份上,就原谅初画吧。”

我心中的愧疚和震惊排山倒海地涌来,只能热泪滚滚,泣不成声,对着蒙诏连连摇头。

这一日,我下了床,慢慢踱步来到初画住的庭院,透过窗棂,却见一个湖衣佳人,正坐在床上专心致致地缝制一件婴儿的上衣。

我慢慢地来到敞开的门口,敲了敲门框,惊醒了初画,她抬头一见是我,便惊喜地抱着肚子要起来,我赶紧过去让她坐下。

我有些不知所措,歉然说道:“前几日,我一时激动,没有吓着妹妹吧。”

初画惭愧地红着脸道:“姐姐说哪里话来,明明是初画不对??????姐姐说得对,锦绣小时待初画也是很好很好的,初画实在不该这样在锦绣背后说......。”

我摇头笑道:“过去的事咱们不要再提了,初画......最近可好,可是害喜得厉害?”

初画的脸色微红,摇摇头:“宝宝很乖的,初画没什么难受得,只是有时候会腿抽劲,倒是累了蒙诏天天晚上要替初画按腿呢。”

我不由赞道:“蒙诏将军可真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啊!”

我拿起她正在做的小衣服,惊叹连连:“好可爱,初画做得可真得是好啊......。”

初画的眼神满是温柔的爱意,开心地说道:“初画以前在紫园里听老人们说,刚出生的孩子一定要穿棉布衣裳,而且最好是穿长大了的孩子穿剩下的,”她满怀希望地说道:“说是这样,宝宝才能健康成长呢,姐姐的夕颜公主活泼可爱,初画好生喜欢,姐姐能赏给初画一些公主小时候的衣物吗?”

我立刻拍拍胸脯打保票:“没问题,我家夕颜倒还真是顽皮呢,等我回君家寨,给你送一打来。”

转念又汗颜地一想,我给我家夕颜做的小儿衣啊......那袖子常常是一只长一只短的,好在夕颜从来没有抗议过,这样拿给初画,会不会让人笑啊......

初画却满心欢喜地道了个谢,眼中闪着柔情的憧景:“姐姐,你说初画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我猛然想起蒙诏说初画可能不久于人世,那个孩子也可能是个死胎,不由得心中难受,但口中却认真说道:“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初画乖乖地掀开薄被,把衣服提起,我装模作样的摸了摸,摇头晃脑道:“老人们说,孕妇肚子圆圆的,是女孩,尖尖的便会生男孩,我摸初画的肚子吧.....好像有些尖,我猜一定是个男孩。”

初画喜孜孜地说道:“那可太好了,蒙诏说他一直想要个男孩呢。”

她对我点点头,一付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姐姐,若是这个孩子真是个男孩,初画给他起名叫华山。”

我一怔,想起华山腰间那富丽堂皇的紫栖山庄,旋而明白初画定是想家了,便笑着说这个名字好。

两人又围绕着孩子兴高采烈地说了一会儿话,初画忽而笑道:“姐姐可还记得永业二年的大年三十,我们几个抽花签子玩儿吗?”

啊!那一年夜宴德馨居,我们小五义难得聚首,初画和非珏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