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2)

“蒙诏且退下歇息吧,”段月容揉了揉太阳穴,闭目重重呼了一口气:“顾看着夕颜,别让他再靠近那个傻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真正的宋重阳,明月阁的暗人皆会来此,你多派人小心公主。此处有这人伺候便够了。”

蒙诏看着我慢慢道:“这是个生人,要不我让小玉或是翠花过来吧。”

段月容一记眼刀又狠发了过来,蒙诏便闭了嘴,走时殷殷叮嘱我如何小心,眼中的狐疑却是越来越深,我诺诺称是,心中却焦急不已,后悔不该一时心软,刚才留下来照看段月容了。

屋中只剩下我与他二人,他把脸深深埋在双掌中,这种肢体语言一般表明他陷在很深重的迷茫之中,他这个样子我也只看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我们逃难时其父下落不明,英雄末路的他面色惨淡,只差学楚霸王乌江刎劲而亡了。

第二次就是当下,然而那时的我无论如何都能冷静以对,可是如今,我却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总之莫名地有些六神无主。

我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先下船,见了兰生再做道理,正要找借口慢慢向外挪出去,那厢里他忽然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叹让我的心肝重重地毛上一毛。

“今夕......是何夕?”他托着茶盏,布满血丝的紫瞳,望着空中明亮柔润的月婵娟,淡淡地出声问道。

我只得也向窗棂头探了探,心神却不由一黯,再开口时不禁含着一丝悲凉:回贵人爷,今夜乃是七夕。

这个日子是我和锦绣的生辰,也是我和他的,偏偏这样一个多情的日子,却好像是受过诅咒一般,更是我和他一切交集的开始。

他的剑眉微平,嘴角噙着一丝讽意,低头咕哝了一句,我使劲听才明白,他好像是在说:“果然是这个日子。”

这时船身微震,听到蒙诏的声音在房外道:“主人,燕口已到。”

我便低头,殷勤道:“茶凉了,小人前去取些热水来。”

我加快脚步走向门口。

“急什么,我看这茶水正好。”却听背后段月容淡淡道:“外边一大帮子人,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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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只为难相见(一)

“急什么,我看这茶水正好。”却听背后段月容淡淡道:“外边一大帮子人,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我的手刚刚碰到门栓,身后便惊觉有人飘然而至,惊回头正对着一双满是冰冷恨意的紫瞳, “想去哪儿?”

他对我冷笑着:”原非白哪里吗?”

我的心脏一瞬间停跳了,他果然认出来了,是什么时候,吹笛的时候吗,还是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然而不容我多想,我的肩胫上一阵巨痛, 段月容的笑容猖獗地在我眼前放大,我慢慢倒了下去,感到脸贴到冰冷而华丽的地板上,我微弱地睁开眼,却见他也蹲在地上,一双夺目的紫晶琉璃瞳正冷冷地平视着我,充满了狠戾乖张,嗜血残暴,他猛然伸手死死地扣着我的前襟,那样紧,那样牢,连青筋都暴了出来,甚至打着颤,简直就是想把我给勒死了。

那是我八年来从未见识过的惊天的怨愤和暴怒!

他好像在我耳边咆哮什么,可惜我饥饿多时,加上又泡了泡冷水,经历杀机一刻,早已是力量耗尽,再加上他老人家刚才那手刀砍得太狠了,所以我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声音就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对我厉声咆哮,如泣似诉:“你这个没有心的,果然没有死。”

这原本是我最最不想面对,最最害怕的一刻,而真正到来时却又有了一丝莫名的心安,心想着若是真给他勒死了,倒也可以问心无愧,一身轻松地去了。

于是我又极端地走向反面,试图对他绽放一丝不合时谊的友好的微笑,以宏观地表达我对于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种神奇重逢的复杂的思想感情,可是他老人家实在勒得太紧了,摇得太狠了,我一口气没接上来,头一歪,晕死过去了。

我又看到了撒鲁尔可怕的脸在血河中不停向我飘近,无数的鬼魂围在我的身边哭泣,向我诉说着他们的不幸和怨愤,可最后全化作奇怪的吟唱:

奎木沉碧,紫殇南归;

北落危燕,日月将熄;

雪摧斗木,猿涕元昌,

双生子诞,龙主九天。

紫殇在我的胸前一片灼热,黑色的雾气渐渐被那紫光驱离,我渐渐地恢复了知觉。耳边传来一曲的北地名乐.

我发现我身处一个黑暗的空间,上方有两个淡淡的亮光,我想移到亮光处, 方才艰难地爬起,奈何所在之地恁是滑,我摔了下,这是什么地方?

耳边一阵欢快的音乐,颇有些北地之风了,有一主要歌者,似有二个歌童相和,所秦乐器亦不似中原或是大理,有横笛,拍板和拍鼓,而那歌声节秦甚是急速欢快。

众人拍手之声甚众,有个浓重契丹人口音的人说道:“真想不到,洛洛小姐的雁回曲真是塞过我北地最有名的乐人了。”

那个迷人的声音说道:“妾之拙技能得太子殿下及妥大人欣赏,不胜荣幸。”

我仔细地想了想,是那个洛洛,果然只听那个契丹人殷勤赞道:“洛洛对殿下的深情真如白翎雀一般忠贞不二啊。”

那白翎雀乃是北地一种常见鸟类,因无论寒署皆不迁移,常被北地人用来形容品性坚贞。

屋内安静了下来,我只好支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那个契丹人不停地用大理方言说着,那人大理话倒也流利,可见是个使官,最后总结下来,他的意思就是两国联手,焉有不胜之理。

双方又谈了几句,接下去谈到一个实质性问题,关于结盟的诚意.

段月容没有出声,那契丹人似是说道:“我主年纪尚轻,未有子嗣,唯有一妹,疼若珠宝,貌赛星辰,实为我契丹之花,堪为太子多多生养大理皇子。”

我打赌,就算这个赛星辰不能为他段月容生养,段月容亦肯定喜欢。

不过没想到这回段月容倒在屋里没有支声,只听到蒙诏的声音道:“吾主愿以宗室女香槟公主嫁贵国狼主,以修永世合好。”

“大理美人闻名天下,狼主早有耳闻,奈何吾主不爱美色,”那辽人淡笑出声:“吾主听说吐蕃第一美女卓朗朵姆为段王诞下小世孙,吾主陛下万分期待小世子前往契丹赏玩,以助二国共破突厥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