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泽进内堂后,落座后一摆手:“我今天来找掌柜的,是想让您看看这猫儿眼,成色如何。”说着,取出前几天舒茗给寄眉的那颗猫儿眼戒指。
没有真才实学,做不了典当这行。石掌柜的接过戒指瞧了瞧,皱眉道:“……爪哇那边独爱猫眼宝石,说能带来好运气。您这颗……嵌在法器上,做装饰还成,若想当成首饰佩戴,成色还差太远。远不如,您上次叫我鉴别的那颗。”
去年,他送寄眉猫眼石的之前,也曾叫石掌柜的经手甄别。
“……”砚泽沉着脸,冷声道:“嗯,我知道了,谢掌柜的你了。”
不用怀疑了,自己那傻妹妹被人给骗了,邱家那位小姐用不怎么值钱的货色,把她手里值钱的猫眼石给换走了。
砚泽从当铺出来,驱车回家。他对邱家小姐的印象差极了,这种爱占便宜的女人,嫁给砚臣做妻子,吃苦受罪的,不光是砚臣,还有周围的其他人。不知那邱四小姐怎么跟舒茗换的首饰,若是舒茗年小不懂事,还是好的。就怕舒蓉也掺和进来,联合外人,故意坑她妹妹。
他一向不愿意把家里人往坏处想,但二婶生的舒蓉,绝不是省油的灯。
等他把事情问清楚了,一定告诉母亲,让她少让舒茗跟舒蓉混在一起。
进院一打听,丫鬟说大小姐跟二小姐在会客,现在没法见他。
砚泽就往自己院子回了,没想到,在自己这院,也吃了闭门羹。他想推屋门,居然推不开。
这大夏天的,关窗户关门。妻子在屋里做什么?
“寄眉——寄眉——”他不停的砸门:“快开门——”
这时院里做事的小丫鬟跑来,见了萧砚泽,也跟着一起叫门:“金翠姐姐,大少爷回来了,你快开门啊!”
又砸了几下,挽着袖子的金翠开了门。砚泽不满的问:“你们在屋里做什么?”一步跨进去,见屋内地上湿淋淋的,浴盆中盛着水,水瓢躺在水上,来回摇晃。
寄眉发丝上滴着水,滑到睫毛处,她低头抹了下,继续系中衣的绊带。
“……你洗澡了?”眼前的一切,说明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妻子居然不遵循老人的劝告,既洗了头发,还洗了身上。
因为她实在忍不了了,不能下地不能吹风不能洗澡,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腐烂了,趁丈夫不在的时候,叫人烧水,她站在浴桶中,让金翠往她身上淋水,这才洗了一地的水渍。
“嗯,洗了。”她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仿佛新生了一般,抻了个懒腰:“啊~真舒坦呢。”
“舒坦什么呀你!”砚泽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作死罢!”
寄眉坐在床上,让金翠给她擦头发,噘嘴冲丈夫小声抱怨:“我忍不了了啊,太难受了,身上黏答答的,处处是汗。我觉得毅儿都不愿意亲近我了。”对了,还有那些难吃的鸡蛋,婆婆非得逼她吃光。每次她都往被子藏,等婆婆走了,让金翠吃掉。后来金翠也咽不下了,瞧鸡蛋就恶心。
她想不通,她已经吃的足够丰盛,足够好了,为什么还要吃鸡蛋补身子。
砚泽见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气哼哼的道:“我为了你们,多辛苦都忍了,你倒好,没出月子,又洗又盥的。真自私啊你,你落下病根,叫我和毅儿怎么办?”
小题大做。寄眉笑道:“我早打听了,稳婆们说,有不少人,忍不住坐月子的时候洗漱的,也没见她们落下什么病根。据说,好像洗漱的,恢复的更好,更少得病。你想啊,身上那么脏,不得病才怪呢。”
“胡扯!”砚泽抱着肩膀,仍在生气:“你就是为了你自己爽快,不管我和孩子了。”
☆、第七十章
萧砚泽气哼哼的说完,见妻子只低着头让金翠帮着擦头发,一言不发,不禁更生气了:“你怎么不说话?”
寄眉毕竟理亏,虽然她自己清楚自己的状况,洗洗涮涮觉得无所谓,但外人体会不到她身上发粘的痛苦,看她坐月子洗澡必然是‘十恶不赦’的。她瞅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说的对,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萧砚泽瞪她一眼,把头转过不睬她。
稍后寄眉头发不滴水了,就让金翠和丫鬟们收拾浴盆,她自个拿着手巾捻着发丝,盯着丈夫看。
砚泽瞄了她一眼,冷声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洗都洗了,还管我怎么说?!”是不是自己对她太百依百顺了,让她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坐月子的时候居然洗澡,下次指不定还要做什么损害身体的事。
她嚅了嚅唇,低眉顺眼的朝他送去一记饱含‘愧疚’的眼神,继续低头擦发丝。
这时,他坐不住了,到她跟前,抢过她的手巾,帮她弄头发,口中没好气的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到底知不知道?!落下病根,受罪的还不是你?!等你死了,给元毅找个后娘,你九泉之下,就高兴了!”
“我知道我错了,才默默让你训斥的。”她就势抱住他的腰,仰头‘愧疚’的道:“你别骂我了,好不好?”
“哦,好吧。”砚泽随口应了声,但给她擦头发的动作明显轻柔了许多。她感觉到了,嘴角不由得抹出一丝笑意。
等丫鬟们收拾好了水渍,砚泽吩咐她们关窗户关门,又把寄眉给‘闷’了起来。她才凉快一会,就又回到之前的境况,忍不住唉声叹气。
“记住了,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让我发现你敢洗洗涮涮的,饶不了你!”砚泽捏了她脸蛋一下:“我为了你和元毅,什么都忍了,你就不能为了我们忍一忍?敢情你还不如我?”
“……”
他捧住她的脸,和她鼻尖碰鼻尖:“快说,你还想不想给元毅当母亲了?这么糟践自己,是不是想早点死,撇下我们。”
寄眉道:“你别一开口就是‘死’字,我当然舍不得你们了。我再不这样了,你原谅我吧。”环住他的脖子,撒娇般的求他:“我以后不这么莽撞了,一定爱惜自己,跟你白头偕老。”
他这才露出笑容,搂着她到怀里:“为了元毅,你就暂时忍忍罢。身上不干净就不干净,我和他谁也没嫌弃你。”
今天洗过这一次,她能再熬一段日子,就快出月子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能熬得住,点头道:“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又没说埋怨你,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趁机卖一次乖。
果然妻子展露笑意,砚泽看看着她,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轻轻的吻了下她的唇,歪着头怔怔的看她。寄眉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捋着头发道:“看什么?”
“……”他不想再说肉麻的话了,嘿嘿一笑:“你比之前胖了。”
寄眉哼着瞪了一眼,恨恨的撩开被子,背着他去躺了。他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说笑而已,你还真生气了?我是说,你比之前胖了,我以前还觉得你身上太瘦了,现在正好。”说着,探手摸她鼓囊囊的胸口。
她继续撒娇,摁住他的手,回头看他:“真的?”
他一本正经的点头,扶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吻了下:“真的。”说完,忍不住扑哧一笑,把她搂在怀里:“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变成什么样都喜欢,这不大可能。如果她变得又胖又丑,还整日撒泼打滚,不可理喻。他早带孩子跑了。但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很高兴的,笑道:“我也是。”
他听了,喜笑颜开,扯开她的衣领,往里瞄:“让我看看,娘子洗的干不干净?”然后往她脖颈间拱了拱:“不错,洗的真干净。”
寄眉被弄的发痒,想推开他:“你快别这样了,一会忍不住,可没办法了。”砚泽便叹了一声,正面躺了:“唉,就算你方便,我最近也要累死了,没时间想这些。满月酒是一桩事,砚臣的婚事是一桩事,现在只希望生意上别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