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抻起衣袖,给他额头:“好辛苦呀,相公,保重身体。”
砚泽撩开她的手,笑道:“你才要保重身体,我是男人,再累也不会轻易垮掉。你刚生完孩子,万万要当心。今天就是被我发现了,要是被我娘看到,有你好受的。不仅要训斥你,说不定还要派人手来盯着你。”
话音刚落,就听金翠在门口道:“少爷,少奶奶,太太来了。”
砚泽一咧嘴,低声道:“说曹操曹操到,真经不起念叨。”赶紧穿鞋下地,放下幔帐:“你这头发,被我娘看到就穿帮了。你躺着别动,我把她挡在外面。”说着,趁母亲进屋前,急急出去了,在外间遇到母亲。
周氏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最近也没下雨,这屋怎么这样潮湿?”
“啊……刚才有丫鬟把花瓶打碎了,水洒了一地,已经没事了。”
“哪个做事的,这么毛手毛脚的?”周氏绷着脸道:“把人叫来,我要看一看。”
“啊……其实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他挤出笑容:“寄眉正睡着,您来的不是时候,不过元毅好像醒了,咱们去看他吧。”
周氏横了眼儿子:“你呀你,做爹了还慌手慌脚的,我才去看过大孙子,真吃奶呢。敢情你打外面回来,还没去看过他,就直奔你媳妇这来,打碎花瓶,吓唬你媳妇?”轻哼一声:“我还是觉得不对,这屋里不是一般的潮湿,就像是……”
“唉,跟您直说了吧,我见这屋太干热了,刚叫人洒了水。”
周氏一跺脚:“哎呀,干燥才好,弄的这么潮湿,想让你媳妇得褥疮吗?!这关窗户关门的,湿气出不去,你等着屋里长蘑菇罢!”
“那我一会开窗透透气。”
“糊涂,她得了头风怎么办?”周氏坐下,没好气的道:“就这样罢,别开窗了。”
“好好好,听您的。”他站在母亲面前:“您是来看寄眉的吗?她已经睡了……”
“往外赶我?”周氏道:“我是来找你的,顺便看看你媳妇,既然她睡了,我正好和你谈正经事。”
砚泽一听正经事,马上打起精神:“您说。”
“是砚臣的婚事。你爹和你整日跟我念叨给砚臣找门亲事,好像我这个做嫡母的,要让人家二少爷打光棍似的。”周氏阴阳怪气的道:“这不,我最近都在忙着给他寻找合适的妻子吗?”
砚泽理解母亲的抱怨,砚臣毕竟是妾室所出,不过,那是大人们的恩怨,砚臣本人又没做错什么,所以砚泽对弟弟一向很好:“您费心了,这事除了您之外,旁人也做不了,您受累了。”
周氏这才哼了哼,笑道:“行了,跟我套什么近乎!”
“不知……是哪家小姐?”
“做绸缎生意的邱家。最近我和邱太太一直在商量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她家四小姐尚未婚配,也是庶出,跟砚臣正般配。”
砚泽道:“我正想跟您说这件事,邱四小姐不是个好人选。她诓骗了舒茗。”将猫眼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母亲说了。
周氏听罢,一拧帕子:“哈,我养的好儿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拿去给你媳妇用,也没说拿到我那屋,让我开开眼!”
“……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邱家四小姐,人品有问题。”
“你人品也有问题!”周氏哼道:“这东西落到舒茗手里,你怎么不来告诉我一声?她个小不点拿这样的好东西,谁见了不眼红,不寻思往自己兜里弄?!你叫你妹妹露财,还有脸提。”
家里排行最大的,挨骂往往最多,弟弟妹妹的好,是自己的好,但他们的错,也是老大的错。砚泽道:“我的确办的不妥。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邱家四小姐把东西换走了,您想想,她若是成了砚臣的妻子……”
她若成了砚臣的妻子,那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她还不得都要往庶子那房搬运了。周氏深感问题严重:“哼,我就说邱家那么干脆的把四姑娘推出来成婚,敢情有这个原因。欠了咱们的钱换不上,让女儿进来帮着他家偷吗?”
砚泽一愣:“欠咱们家钱?”
“别提了,他家一直跟瑞王府有生意往来,结果前年老瑞王薨了,世子继位,什么都变了,说好的料子全不要了。邱家的生意铺的太大,本来周转的现银就少,加
上最大的一桩生意飞了,去年朝咱们家借了五千两银子周转,今年还了三千两,这不还差两千两吗,叫咱家再缓他一年,作为条件,把女儿嫁进来,给咱们家做媳
妇。”
“……”婚配讲究门当户对,男方出聘礼,女方带嫁妆,谁家也不占便宜。邱家欠了自家前,把女儿嫁进来算什么补偿?除非邱家女儿长得比寄眉还漂亮。
周氏叹道:“邱家不要聘礼,女儿还带少许嫁妆,等他们家手头宽裕了,那两千两照样还,我才答应的。他家心也不诚心了,嫁女儿就好好嫁,弄个心思不干净的嫁给萧家,想糊弄咱们吗?!”
果然是因为有便宜可占,娶邱家的女儿,不用出聘礼,等于给砚臣捡了一个妻子。
“……”砚泽道:“是啊,虽然砚臣是庶出的,但邱家亏欠咱们的,为了表示诚心,是不是得退让一步,好歹嫁个嫡出的小姐进来。况且这个庶出的四小姐,坑蒙诓骗咱们家里的人,就更不能忍了。要是嫡出的,可能还好些。”
周氏低喃道:“对,不能轻饶了老邱婆子,她不喜欢的庶女凭什么嫁给咱们家?欠了萧家的钱,想跟咱们结亲,咱们就要她的心头肉,不给嫡女,就不结了!”
砚泽在一旁鼓劲:“对啊,对啊,您说的太有道理了。”
周氏起身,往门口走:“等我跟你爹说说,看他怎么说?”
“我爹那人心慈,您又不是不知道,跟他说了,他肯定说不要为难邱家。我觉得,您还是跟邱太太谈妥了,再跟我爹提不迟。”砚泽又加了一句:“嫡女嫁进来,邱太太为了亲生女儿,把她自己的梯己拿出来,嫁妆一定少不了。”
周氏缓缓点头:“说的对。他们别想用庶女糊弄咱们。”打开门,领着门口候着的丫鬟,向外走。
周氏一边走一边道:“这事,我只跟你说了,你嘴巴牢靠点,别四处瞎说。万一卫姨娘见我想给砚臣讨嫡女做妻子,以为庶出的也能有跟嫡子一样的待遇,向我提条件,可就麻烦了。”
就他所知,卫姨娘那边挺消停的。也不知母亲每次都把人往坏处想,自个累不累。
“是,我绝不往外说。”
砚泽把母亲送到院外,等她们一行人看不到了,他才转身回到屋内。
一进屋,见妻子坐在床上,帐幔已撩开,她衣衫敞开,露着雪白的胸脯,他赶紧上前,给她系好中衣:“别受凉了,快系好。刚才母亲来了,好险让她发现你洗澡了。”
寄眉拿着他的手往她脖子上摸了下:“你看,全是汗。”
“我怎么不热?”
“你才从外面进来,当然不热了。”寄眉往他身上一趴:“我这人容易热,容易出汗,在七月天里生孩子,简直是灾难。不过,为了元毅和你,我愿意忍。”
“刚才我和娘的话,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