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果真翠枝一听,脸刷下就变了:“主子切莫犯傻,从主子入四爷府上那刻,主子就注定今生今世都是爷的人,万事也都要以爷为先,主子难道忘了,以往在这上您拎得最清楚不过,当初还是您耐着性子跟奴婢说道,这才敲醒了奴婢这不明形势的蠢人。他人只瞧得主子心性简单,其实哪知主子您在大事上最是清楚不过,不然德妃娘娘当初何以如此看重主子?”

张子清黯然长叹:“不过是想起当年历历往事罢了,也就随口一提,你莫怕,这事上我犯不了糊涂的。”

翠枝这才松了口气:“主子向来晓得其中利害之处,也是奴婢多嘴了。”

岂止是翠枝松了口气,张子清这厢也同样是放下了提起的心,想来那原主,人虽小事上犯糊涂,可于大事上却难得的分得清利弊,到底没给她留下什么棘手案底,真是万幸。

至于德妃……连原主都拿捏不住,还妄想着拿捏住她?是撑多了,脑袋眩晕了开始妄想了吧?

蔚蓝色的天空,在秋高气爽的九月,一尘不染,晶莹透明。

指缝间细沙一抖,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两个月,如今怀胎三月,这胎总算是坐稳实了。

最近四爷院里难得的风平浪静,唯一点小打小闹就是出了月子的李氏和武氏之间的明争暗斗,一家一个闺女,都给了她们从对方处截走四爷的借口,不是今夜武氏的大格格这厢又病了,就是明夜李氏的二格格那厢想阿玛了,往往四爷在这厢屁股还未坐的热,不得已就要起身去那厢,一来二去四爷也烦了,就连对两位闺女的那点慈父之心都让这两女人给折腾淡了,成天见的拿爷的闺女当筏子,爷看就是给你们俩惯得。

四爷一个恼,自此半个月未踏足她们俩人的院,不是爱掐吗,关起门来你们自个掐个够吧。

而李氏武氏二人的争宠之斗暂且告一小段落,最终的结果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这种两败俱伤的结局,若要问她们悔不悔,回答肯定是异口同声的死也不悔,因为有些人注定了是天生的敌对,生来就是互掐的,哪怕是短暂的和平共处能换来意想不到的双赢,她们也不屑为之,在她们看来,其余都乃浮云,唯有掐倒对方那才是人间正道。

张子清这厢近来也算过得清闲,可能是体内真气流转的缘故,她能感觉的到腹中的宝宝很健康,但好似有点健康的过了头,直接反应在她近来是越来越能吃了。以往三人份例能够饱,如今五人份例才勉强果腹,更诡异的是她光吃还不长肉,要不是腹中还有块肉在,她几乎要怀疑她的消化器官异于常人。

见主子海量般的饭量,翠枝也发了愁:“主子,您多少控制下,太医也说过了,您这是初胎,未免将来胎儿过大造成主子您生的辛苦,是不能这么无节制的吃下去的。”

张子清也愁,不让她吃个饱,她饿啊。

翠枝也明白饿的滋味不好受,也不忍看她主子生生的受着,遂提议:“不如每次饭前奴婢去给主子先把个门,主子就拿那些个瓜果吃些罢,好歹有东西填充着点,过会用膳也不会用那么多。不过主子可得好生记着,那西瓜性凉,主子如今怀着阿哥,可丁点不能沾。”

张子清只能勉强点了头同意,除了妥协还能怎着?毕竟女人生孩子是个坎,她有是头胎,万一肚子里这娃营养过剩长成巨婴,遭罪遭难的还不是她自个?

张子清沉浸在即将吃不饱饭的纠结中,隐约听小曲子和翠枝低声貌似在嘀咕四爷什么,遂好奇的询问:“你们俩在瞎嘀咕什么呢?”

“回主子的话,咱府上爷已经将近半月都宿在了书房,听说常忙公务通宵达旦,奴才们就寻思着,主子是不是该让膳房做点什么补身的汤水,给咱爷送去?”

小曲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主子道,话里的意思也很明了,如今主子的胎也坐稳了,是时候该去讨好府里的最高掌权者四大爷了。

这话张子清很明显不爱听,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呢?好不容易摆脱了夜夜鬼压身的阴影,她怎会去上杆子找虐?

见她主子毫不掩饰的排斥之意,小曲子知道多劝无益,只是意有所指的道:“主子,您总得为小阿哥着想啊,他人纵然能将小阿哥照顾好,可到底哪能比得过自个亲生额娘照顾的精细?”

张子清看向他,带着些不明所以。

小曲子诧异:“主子难道不知,府里头只有福晋和侧福晋,才有资格亲手抚养小主子的啊。”

张子清惊震无比,难以相信:“那宋氏,不也当初养了大格格?还有那李氏,不也养了二格格?”

翠枝接过了茬:“虽说是规矩,但更多的是看爷和福晋的意思,若主子生了格格倒也还好,求求福晋也能松口让主子养着,可若主子生了阿哥呢?福晋她怎会放任主子您丰满了羽翼威胁到她的低位?到时候小阿哥一离了您的身,将来是替谁养的谁又能说得准?所以主子,当务之急是赶紧得爷的宠,升了位分才是正经啊。”

张子清此刻魂游天外的想着,怪不得后世人大都巴不得生闺女,这儿子就是天生来讨债的,女儿才是娘亲贴身小棉袄。

正当张子清胡思乱想之际,外头小喜子急急忙忙跑进来,见了张子清连礼都行的不完全,就哆嗦着唇颤声道:“主子,福晋……福晋出事了……”

☆、43、v章 ...

43、v章

张子清的面色陡然冷凝起来:“说清楚。”

小喜子牙齿都在打颤:“刚才奴才领月例回来的路上,见李格格和武格格前脚接后脚的匆匆往北边赶去,奴才隐约察觉不太对劲,就赶紧打听了下,这才知道福晋,福晋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眼看就不成了!福晋她……”

“瞎嚷嚷什么!”不等他说完,小曲子就上前给了他一个耳刮子,尤不解气的踹了他一脚,这才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斥责:“跟着咱家这么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忌讳不能说,你还弄不清?你可知刚这话要是传出去,你能囫囵的死都难。”

小喜子后怕的噗通跪下,抬手连扇了自个好几个巴掌,此刻混沌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知道自个刚才口不择言的话犯了宫里忌讳,再想想眼下的情况,不由得又是一阵后怕。

张子清多少也知道些宫里犯忌讳的几个字眼,遂道:“宫里头规矩多,你以后切莫大意,若让人逮着了把柄,就算你主子我也难保得住你。你接着说,福晋怎么了?”

小喜子稳了稳神,这才有条理的将整件事情叙述完,原来福晋午后小憩之后,简单梳洗一番罢就照常由着刘嬷嬷搀到了窗前的贵妃椅上。因着福晋窗前种了一棵桂花树,如今九月正是桂花开得正旺的季节,对于叶密千重绿,花开万点黄的景致她向来是情有独钟,所以近来总是在午间小憩后到窗前贵妃椅上坐会,欣赏那风吹清香雨的场景。今日也不例外。意外也就是在那一刹间发生,任谁也没想到,就在刘嬷嬷甫一松手,刚转身回去欲去给福晋拿薄毯瞬间,才落座的福晋骤然一声尖叫,待刘嬷嬷闻声急忙看去,却惊恐的看见福晋从椅子上摔下的瞬间,想救已然是来不及……

福晋八个来月的身子,经这么一摔,毫无疑问是见了红。福晋当场痛昏厥过去,四爷得了信已经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连皇上都惊动了,特地遣了太医院妇科圣手左院判过来给福晋诊治。可毕竟是摔的太重,而福晋怀孕伊始这胎就坐的不太稳当,如今从哪方面来看,福晋的情况都不太妙。

简单拾掇了一番,就带着小曲子和翠枝二人紧着步子往福晋院里赶去,边走她还在边想着,这事有点悬,福晋好好的怎的就从椅子上摔下来?

待张子清一行赶到的时候,李氏武氏二人早就候在了福晋房门前,四爷阴翳着脸直挺挺的靠近门前立着,刘嬷嬷被塞了嘴五花大绑的被人押着跪在了一旁,此刻老脸上满是泪,似挣扎着想要冲进房门,却被人狠狠按着动弹不得。福晋屋里头的丫头们战战兢兢的端着一盆盆血水来来回回,左院判早已从房内退出,小心的退到书案前下方子。门帘内,间或透来稳婆颤栗的惊惶声,她们哪里能不怕,羊水已经破了,可福晋前头被撞到了头,人昏昏沉沉的,早产本就凶险万分,可如今母体却是这么个情形……四爷在她们进屋时就已经下话,福晋不能母子均安,她们统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屋。

张子清直到靠近房门也没听见福晋的声音,她大抵知道福晋的情况肯定是糟糕透顶了,若是没有奇迹发生,福晋说不准就得一尸两命。

“妾给爷请安。”室内的气氛透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与肃杀,虽然极不想触这个霉头,可大清朝最讲究礼不可废,张子清硬着头皮上前低声的行礼问安,即便怀着身子依旧力求将动作做得分毫不差,尽量不去惹那位的眼。

可即便她如此谨慎小心,四爷依旧还是迁怒了,细长的眸子急速卷起黑色的风暴,拇指摩挲着玉扳指,阴沉的声音里透着股压抑:“才来?”

可能是四爷身上射出的那股子择人而噬的气息太过慑人,李氏和武氏都颤兢兢的低垂下了头,张子清多少知道四爷有迁怒的毛病,念头一转间,手探向了袖口。

“也怪妾脚程不快。爷,这片参是当时福晋赏妾的,上百年的好东西不是妾这种卑微的人能用的上的。听闻福晋生产,妾寻思着将这参给福晋还来,妾曾听说,女子生产之时,若能切片参含在舌根下,能补气不少,多少能缓些生产时的辛苦。”托着掌心上的半片参,张子清低缓的说的不慌不忙,亏得这片参是百年的,多少令她瞧得上眼这才放进了她空间里的库房存着,不然此刻还真难过的了这一关。

四爷身上暴戾的气息散去了不少,微撩了眼皮看向伏案的左院判,左院判忙搁下笔快走过来,接过参闻过片刻,点点头:“百年的参,提神补气之效最好不过,奴才提议,最好立刻切一小片给福晋含着,也好保住福晋的精元。”

四爷颔首默认,左院判就令人切了小片,让里头的稳婆拿了进去。

张子清安静的退居一旁当隐形人,意念却穿透了门帘进了产房,福晋的情况明显不容乐观,冷汗如雨水般直淌,身下的血水也淌了半炕,可人却始终打不起精神,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被冷汗浸湿的脸早就苍白的见不到人色,嘴唇也灰白,此刻微微蠕动不知呓语着什么,头上的发也湿嗒嗒的一缕一缕的贴在她苍白的脸上,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半丝端庄。孕妇生产时最需力气,福晋如今软塌塌的样,无疑是生产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