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十分热情:“你是池大哥罢?小秋妹子在吗?”
“我姓钟。”钟应忱眉眼不动:“请问哪位?”
“周家大哥?”池小秋听见动静,出门一看,十分意外。
隔壁的周麒不是昨日还对她避之不及,怎么今天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周麒满面笑容,扬了扬手上一叠书:“小秋妹子,我我这有新的三百千,特特拿来给你,若有不会的,只管来问我!”
池小秋忙摇手:“多谢多谢!三百千我却快读完了,不用麻烦了!”
一回受挫,周麒毫不气馁,第二日,他又敲开了小院的门:“昨日又添了些新书,小秋妹子看看,可有喜欢的?”
多次盛情难却,池小秋一边嘀咕:“刚见时却没见他这样!”,一边只能随意挑了□□谢:“我认字也不多,一本尽够了。”
“正好这本书我看过,我来给你讲讲呀!”
周麒欢喜处难遮掩,寻机进了门,池小秋无奈,只能将他让到里面,想看他到底说个什么一二三四五。
钟应忱站在门边,到底没跟进去。
凉风从门外卷过来,到钟应忱身边时,打了一个旋儿,有些凄凉。
钟应忱心里忽然有点堵。
此后数天,周麒频频登门,钟应忱便觉得自己的心脏愈发不好了。
从此以后,只要看见心怀叵测、口蜜腹剑、口是心非、黄鼠狼给鸡拜年等等等语,钟应忱便能想到周麒那张白嫩带笑的脸。
钟应忱敢断定,周麒上门,一定是别有用心!
终于有一日,他瞅着时间,把池小秋支出了门,等着周麒自投网罗。
果然,门准时准点又被敲响了,周麒刚展开笑,唤道:“小秋…”
“她不在。”钟应忱道:“周兄不如进来坐坐?”
扑了一个空,周麒有些不淡定,他正要推脱,却让钟应忱请了进来:“怎么,换了我,周兄便不想理会了?”
周麒原来还想着,不管兄长还是妹子,能聊得上两句总是好的,却不想说话不到三巡,他便已经如坐针毡。
“不知周兄在学内读到哪本书了?”
“考博杂论不知周兄可看了?”
“其中有句话我读来有些不解,不知周兄可能试论一二?”
。……
周麒:对不起打扰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考博杂论好歹也要考中秀才之后才要细学的,他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能写上这本书里的墨义帖经了?
钟应忱眼看着他心态不稳,终于在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周兄日日往这里来,不知钟某可有什么能相帮的?”
周麒脱口而出:“若有酸辣萝卜干,让我尝尝便好了!”
钟应忱:…
周麒:…
他怎么就顺嘴说出来了呢?
既是好不容易说了,他虽是赧然,却仍旧老老实实道:“前些日子小秋妹子往我家去了一趟,我尝着那几个菜都好,特别是萝卜干…”
从此念念不忘,可惜他脸皮薄,送了这么多回东西,池小秋不收,他也不好意思提,这会戳破了,也松了口气。
钟应忱揉揉额头,道:“这会家里却没有。”
周麒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他接着道:“若想尝菜,福清渡便现有池家铺子。”何必要大费周章上门,买上一份也就罢了。
周麒一脸震惊。
自此池家食铺又多了一家食客。现在池家食铺已有些名声,池小秋摊子下放的钱篓,就如同现成的聚宝盆,每天都沉得压手。
可池小秋却不像当初那般兴奋。
衣食无忧之后,当初娘临死前那一番话,重又响在耳边。
“池家的招牌,便靠你了!”
可这招牌,却不是现在的她能打得响的,她想要走得更高,更远,走到更华丽的盛宴,更广阔的城镇。
池小秋小心往左右看了看,关紧了窗子,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点上一盏微亮的灯,翻到床里。
床和墙有些空隙,池小秋稍微一探手,便能摸到一块砖头,稍微将缝隙处一抹,来回晃了晃,便有了松动。
她又往外面看了看,确实没有人。
砖头抽出,里面压了本书,池小秋爱惜地将尘土掸去,就着灯努力辨认。
半晌,她放下了书,有些颓丧。
上面许多生字,跟她平日认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