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这名字钟应忱着实听了别扭,他本来比池小秋大上一些,这样一叫,竟像是小辈。

钟应忱头一次提出抗议:“你可能换个明儿来唤我?”

池小秋绞尽脑汁:“小忱?忱官儿?小钟?忱忱?”

说到最末一个,她自己便打了一个寒颤,这也让人忒不好说出口了些。

她说出一个名字,钟应忱脸色便黑上一层,到后头,池小秋也讪讪住了嘴。

就在她以为钟应忱又要摔袖走人的时候,却见钟应忱静默了片刻,忽然道:“疏和就好。”

什么?

池小秋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便跟着念了一遍。

在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软软吐出的一刻,钟应忱心中陡然掀起轩然大波。

他猛地上前一步,目光灼烫,又像是忽然醒过身来,慌乱地连退两步,声音轻不可闻:“是我唐突。”

池小秋只觉钟应忱奇怪地厉害,但见他十分抱歉的模样,便大度挥挥手:“没事没事,没吓得我。”

她连刀都挥过,这点变故怕什么!

钟应忱轻轻道:“这是我小名,我娘起的。”

疏,易也,平,和也,可以想见,当初刚出生时,母亲是有多么想让他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这名字离他太久了,久得他几乎要在柳安镇的烟水柳波里忘却,另一个真正的名字。

周恂然。

池小秋大概想不到,她唤出的许多称呼里,唯独一声“兄弟”,叫的才是真真正正的他。

而他其他所有,籍贯姓名,通通是假。

只因那个叫周恂然的少年,早就湮灭在深不见底的河水里,同母亲安眠在一处。

那一晚后,世间只有钟应忱。

可疏和这个名字,却映射着幼年最温暖的回忆,承担着母亲最质朴的心愿。

不知为何,本来毫无波澜的心,竟难得多了些期待,他头一次这样认真,又带着期待跟池小秋道:“以后无人时,你若想叫我,唤疏和便好。”

他大胆地将这深埋于底的秘密吐给池小秋,甚而能听见血液回暖汩汩而流的声音,而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终于拼回了真实的一片。

在池小秋毫无知晓的时候,钟应忱交付了他所有的信任。

这是生死攸关的命脉。

可我愿意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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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写的时候明明想的很正经(捂脸),看了评论也跟着哈哈哈,为了不让钟同学半夜来找我,决定,改名为上策~~

第68章 酥皮月饼

月亮好似吃胖的徐三姑娘, 眼见着一天天圆了。

北桥的同芳园上了新戏,天天有人往云桥站了发小玩意,趁此邀了人八月十五过来品茶看戏。

这伙计十分机灵, 但见了小的, 便给上一签子绕糖球, 但见了大的,便随手塞上个戏单子, 上面美人绘得十分好看,让人瞧了也能多上几分耐心, 听这伙计说说是什么故事。

钟应忱见池小秋听得入神, 便道:“这是半坡先生的新作,三月时的红娘记便是他出的,你若喜欢, 也值得一看。”

“他那园子里还能吃饭喝茶?”

池小秋对戏没什么瘾头, 可听那伙计说起还有新出的蒸花露,她便感兴趣了。

“自然。”

钟应忱数着人头定了四座, 既是有一两家紧着本子排出戏来的, 到时候看棚里头人必不会少,若是晚了, 怕到时候赶不着前头的。

八月十五,团团圆圆,池小秋对于这个可以吃月饼的时节十分期待。

薛一舌教她做月饼的酥皮,熬出来的猪油雪酥酪一般, 跟面粉活成水油皮和油酥皮,两相碾合, 搁上一会儿,按成中间厚四边薄的面皮, 便开始放馅儿了。

薛一舌惯常做的是苏式月饼,里头有松子仁,核桃仁,瓜子仁,掺上冰糖猪油,韩玉娘见他无论做酥皮还是做馅,上来就是满满一勺子下去,心疼地几乎要叫起来,薛一舌却浑然不觉,只与池小秋道:“这月饼最难的便是起酥皮儿,油放得多,便好吃,可也不能太多。”(1)

韩玉娘瞧着少了一半的猪油腹诽:若这还不算多,那什么才叫多!

这样蒸出的酥皮月饼松软甜香,酥皮一抿便能咬开,里头的馅儿有着果仁的脆香,又有冰糖的甘甜,猪油加了一分柔腻,池小秋按着薛一舌的步骤,原模原样地擀着酥皮,闻着油香味儿,心里思索:想来这样的月饼供给月神娘娘,她也是欢喜的。

韩玉娘见薛一舌占着厨房,自个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去街上买了祭月的斗香,沉水线香一圈圈盘成一个大斗,合香磨成碎末,同木屑一起装在斗内,若点着了,这么大一个斗香可有的烧。

池小秋问她:“二姨,这东西得要多少钱。”

韩玉娘看着这香,心中满意:“才六百个钱。”

池小秋吃了一吓:“这么贵!”

韩玉娘忙要捂了她嘴:“这可是要拜月的,小心让月神娘娘听了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