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 / 2)

陈娘子脸上现出些高傲,一边捋着自己袖边,一边道:“我自做这北街的营生,与你不同,如何不知?”

她迎头给何娘子泼了一盆冷水:“我只说一件事与你,他姓鲁,外甥姓桑,还不是亲的,一表三千里,更别说外家怎管得甥家事。那桑家在北桥也是个高门大户,不说田地店铺,只说家里独一个公子,二十岁上就中得举,要他个破落户来帮着说亲?”

她摇摇去了,嘴里还道:“既是哪里的人就回哪里去,别赶着个不清不白的事,就苍蝇钻了臭鸡蛋,盯上门来了!”

何娘子心里一盆热炭让她浇得冷透,只蒙一层白灰,她算是费了两月上的功夫寻人,全然打了水漂。

本是不死心,她再往街上去一回,另使了钱使劲问了一回,才真正灰心。

得,踏破铁鞋,心力全扑空了!

第116章 鸡蛋卷子 …

若这么容易就坠了心志, 那便不是何娘子了。

她回家忖度半日,决定痛定思痛,已经废掉的时辰就不再去痛悔了。不如挨个抽出有望结亲的,再能挽回桑三瓜两枣, 能挣些嚼用便多挣些。

何娘子翻了一遍手头现有的年帖, 把先前还看得上的找回来,捏着便登了池家院门。

韩玉娘菩萨心肠,最是吃软不吃硬,何娘子先滴上两滴泪,拿着软话悔话再三道歉,逼得韩玉娘慌张不已, 反过来安慰她。

“这回却是我打了眼, 妹子放心, 小娘子的事我必放在心上,这还有些清白人家,都正是好青春, 你若看中了,我拼命与你说去。”

好容易过渡到这一步, 她才顺心顺意拿出年帖, 使意想让韩玉娘再挑一回,又有一家登上了门。

两虎相争,必有一瞪,两人对视虎视眈眈。但一家还在诱着寻食,一家已经寻到了野物, 已分胜负。

新上门的婆子来去风似的,将何娘子挤掇出去,道现有人看中了池小秋,只待韩玉娘一点头,那家便现送了茶礼过来。

下定送彩小宴大宴一条龙服务,不上三个月就能成亲!

韩玉娘总想着赶紧给池小秋找个好归宿——早便十六了,总得说定个人家。

可婆子这般干脆,临到头里,她却拿不定主意:“等我再想想…”

“大娘子,你还想甚?”婆子那急切劲,恨不得直接就撮着池小秋拜堂去。

“这家父母同蒋家北货铺合了伙,十几件铺子都能占着几分,府城里的郡王爷知道罢?是他亲姨夫!”

韩玉娘让她帕子香得心慌,有些动心又不敢现答应:“不…不行!我…我再想想!”

“过了这村没这店啦!” 婆子急得叫道。

她们两个在屋里唧唧呱呱,再加上婆子时不时一惊一乍一嗓子,早吵得薛一舌睡不住觉。

他横眉冷目,本是要去猛敲一顿门,不巧被迫听了一回墙脚。

匆匆回了房里,薛一舌本想丢下此事,想了一会儿,搁下菜刀,提笔写封信,往前街急递铺寻了要去府城递公文的官差,请他顺道急送封信。

“烦请送到新正门边承华街东齐家客栈里头。”

池小秋尚不知家中何事,她忙忙叨叨做新菜,难得有道不用切丝切丁,不考校刀工,惠姐瞅着小齐哥不在,缠磨着池小秋教她。

闪闪亮的大铁勺,力气小的多拿一会儿就得手疼,勺底抹遍生油,整个鸡蛋打到锅里,不一会儿就能凝成蛋卷,便要趁它还能慢慢流动之时,朝着一个方向不住旋锅、力道掌握得好,最后摊出的蛋饼就如一个灿黄大盘,正圆,妥帖,要是掌握不好,这头鼓个包,那头凹个坑,就像个麻子脸。

惠姐的慧根不但没长在刀工,连摊饼也不见,上手就毁了两个鸡蛋。

“横竖咱们自己吃,怕甚!”

池小秋馅儿已经拌匀,里面混了十来种材料,肉挑半肥半瘦躲得半碎,拿勺子舀着,在蛋皮中间铺了长长一道,像卷春饼一般折上边,两下一合,免得走油。

“虽不好看,也能好吃!”池小秋将蛋卷上了蒸笼,跟惠姐许诺。

这还是头一回,她的手艺能真正上桌,惠姐满怀期待。

果不其然,因怕走了气,这蛋卷是连着大蒸笼一起拿上来的,格外显眼,迅速以其巨大的体积赢得了众人关注。

揭来笼盖的一瞬间,隔着朦朦水汽,众人发出一阵惊叹。

“甚丑!”

“还没蒸匀罢!”

因着东西一看便不是池小秋做的,个个说话毫无负担,只有小齐哥看着惠姐渐沉脸色,猜出些端的。

“你们是来看饭还是吃饭!”他轻骂一句,自己先夹了一大块,还不及咬就开始赞叹:“好吃!好吃!”

蛋皮虽高低不平,可混上里面的馅儿一起吃,就美味了。肉因揉了豆粉鸡蛋八角多样材料,又过了一遍水气,滋味多样又能下饭,不一会儿便让人夹得干净。

兴哥看出他们眉眼官司,嘴里嚼着摇头晃脑道:“只要是惠姑娘做的,小齐哥便没有道不好…咳咳咳。”

伴着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众人都看见了在门口一个生人,正探头探脑,饶有兴致看着她们。

小齐哥只当是迟来的客人:“小店现下正闭着,客人要吃饭,晚间来便是。”

来人勾头四处瞅了一遍,定在池小秋身上:“你便是姓池的小娘子?此店东家?”

池小秋忍住不耐烦:“有什么吩咐?”

他上下打量一回池小秋,脸上瞬间多了满意之色,朝她点了点头:“我姓王,行三,你便唤我三郎就成。”

王三郎咧开嘴:“你这家店,开得甚好。”

就这么一回,店里便黏上一个狗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