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早起的婆子,刚推开门,就看见屋檐角梁下挂着两个冻成冰柱的黑衣人,吓得她差点失了魂,惊叫连连。
赵寅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在积雪上,看着将军府每个角角落落的地方都挂着一两个黑衣尸体,他心中愤怒至极,这些都是他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没想到两千死士竟无一活口。这将军府也就只有他的书房还是干净的,看来他真的轻敌了。
冯氏披头散发地站在孑然堂的院子里,扫过那些被人挪下来的黑衣尸体,她第一次心冷了,看着跨着八字步走进来的赵寅,她双目含泪地问:“赵寅,你说我冯唐新哪点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你在南边,我呢,就安安心心地帮你守着奉国将军府,从来没有二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进去,收拾好了,再出来见我,”赵寅不喜欢他这个发妻,因为她太聪明、太倔,每每跟她共处一室,他就觉得她会看穿他。
冯氏仰头看着天,笑了:“随你……随你,你我夫妻一场,我在这里先祝你千秋万代,一统中原。”有些事情,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韩老贱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能猜得出来:“罢了。”也许她不应该再装糊涂下去了,昨夜的雪下得好大,太后娘娘也应该回京了吧。
赵寅阴冷地看着冯氏:“我说了,让你进去。”
冯氏冷笑一声:“我会听你的话,你不必发怒,”后她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进屋了。
辅国公府,黄石青昨晚到底是心里埋着事儿,没有喝醉。天刚刚麻麻亮,他就骑着马准备去西城门。只是他刚出府门,就飞来一支横箭,好在他反应快,不然他此时已经像他坐下的马儿一般,丧了命。
昭亲王依旧骑着小算盘的宝马,慢慢从巷尾过来了。
黄石青听到“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就很识趣地双膝跪地:“辅国公黄石青给昭亲王请安,王爷金安。”该来的还是来了,就不知道西城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昭亲王看着跪伏在地的黄石青,微微一笑,说:“见到本王还活生生的,黄大人不惊讶吗?”
“王爷说笑了,”黄石青依旧跪伏在地上:“能见到王爷,是臣的福气。”
“这次,本王就先饶你一次,”昭亲王的弓抵在黄石青的脑袋上:“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说安王还在你府里,你去把他绑出来,本王要亲手废了他这个灭祖的畜生。”
黄石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王爷稍等,臣这就去。”安王昨晚不是说了吗?只要在京城之外出的事,就不算他的事。现在也一样,只要安王不死在他辅国公府,那也就不关他辅国公府的事。至于其他,那就是昭亲王的事了。毕竟安王灭祖在前,昭亲王作为安王的嫡亲叔叔,废了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就在安王还抱着黄霞做着美梦的时候,突然被人给拖出了暖和和的被窝,他眯虚着眼睛,怒斥一声:“大胆。”
黄石青冷笑着:“王爷也不要再叫了,黄某也是无能为力,昭亲王此时正等在辅国公府的门口,黄某可没那胆子让昭亲王久等。”
瞬间一个激灵,安王呆愣住了:“你说什么,昭……不不……本王的九王叔找本王?”昭亲王没事,赵寅跟傅天明都是没用的东西,他都帮他们把人堵在了城门外了,他们竟然还让他活着回来。
黄石青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了,安王在想什么,他只需一眼便可了然:“王爷还是先想想自己吧,毕竟昭亲王说了他要废了你这个灭祖的畜……生。”
黄霞这会也穿戴好了,她看向已经气虚的安王,轻轻叹了口气:“王爷去跟昭亲王认个错吧,他毕竟是您的亲叔叔,只要您肯低个头,诚心认错,想必昭亲王也不会真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安王闻言,便推开了架着他的那两个护卫:“爱妃说的没错,本王这就去给九王叔请罪,本王昨日不该拉着岳父闹酒,误了岳父的大事。”说完他拿了件袍子穿上就离开了。
黄石青可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反正他不能跟着搭进去,瞟了一眼立在拱门边的黄霞,看来他当初是看错他这个女儿了,可他也不是韩执那个软蛋:“哼,你最好安生一点,要是再有下次,为父会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黄霞梗着脖颈,朝黄石青福了一礼:“女儿明白。”
黄石青袖子一甩便离开了黄霞的闺房,他得跟着去看看,以免安王背后插刀,还有就是西城门那估计也是没有活口了,他还得去料理一番。现在想来,他昨天怎么就会一时迷了心着了安王的道了?
第64章
昭亲王骑在马上,看着安王走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他不禁冷哼一声:“本王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怎么现在知道命贵了,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对景盛帝的这个长子,他是越发瞧不上眼了,赵寅他们的事,他也敢插一手,还当真以为这世上就他这么一个伶俐人。
安王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不过面对他这个九王叔,他可不敢说半句酒话,规规矩矩地朝昭亲王拱了一礼:“小侄给九王叔请安。”
“免了,”昭亲王拉着缰绳,轻轻拍了下马背,马儿就来到了安王跟前,安王好歹还清楚自己的身份,没做出往后退的孬事,他微微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马背上的人。到了现在,他依旧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恨只恨赵寅那些人没用。
昭亲王手握长弓的一端抵在安王的下巴上,将他的脑袋给抬了起来:“本王给你机会,来说说你昨晚哪来的酒兴?跑来辅国公府吃酒,呵……,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去傅府,或者去会会你那个丽妃庶母呢?”
逸王那小子虽阴狠毒辣,但还知道护母。可安王就不一样了,他不仅阴险狠毒,还奸诈虚伪,目无纲常,跟先帝可真像,不过他没先帝那么好命。
此时安王的心已经缩了起来,昭亲王怎么会知道丽妃的事:“九王叔,您在说什么,小侄怎么听糊涂了,小侄的母妃是宫里的高贵妃,不是丽妃娘娘。”
“你不明白?”昭亲王现在连看他都觉得脏眼:“没用的东西,敢做不敢认,你父皇挺宠五皇子的,也算是隔辈亲……”
“咻……啪……”
“啊……”
在安王掩在袖子里的袖箭出手的刹那间,昭亲王飞速下了马背,躲过了那三支短箭,同时也出手用弓弦削了安王藏着袖箭的那只右臂,瞬间血喷洒到了马儿脖颈处,手臂也抛了出去,刚好掉落在黄石青的脚尖前。
黄石青低头看着那只冒着热气的断臂,心头一抖,连脸上沾上的一滴血都没来得及擦,就诚惶诚恐地跪在了雪地上:“请王爷息怒。”
安王还抱着自己在雪地里打滚,昭亲王手中的弓,弦上只沾了一抹鲜红,他脸上带着淡笑,眼神暗含着隐隐的红。从这次回了京城,他就在忍,可是昨天雪下得那么大,天寒地冻,稚儿老母还有他的妻子,都跟着他一起遭罪,他的心就疼了,他疼了,就要别人百倍奉还:“黄石青。”
跪在府门口的黄石青,不敢有少许怠慢:“微臣在。”
昭亲王看着安王还在流血的断臂处:“你去准备一缸烈酒抬出来,”说着他还斜了一眼黄石青:“你要是敢跟本王耍花样,来虚的,那今天本王就下一次狠手,把安王拎进你府里给废了,你说安王要是……”
“臣这就去,”黄石青不等昭亲王话说完,就急忙慌地起身跑进府里准备了,昭亲王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处处受掣肘的太后嫡子了,他现在做事只看心情,手段更是狠辣。
“父皇……父皇……不会放过你的,”面无血色的安王缓过了那一阵疼痛,阴狠地盯着站在他身边的昭亲王,气若游丝地说:“我是……皇子……你你……”
昭亲王俯视着地上的安王,笑了:“你以为本王会怕?皇子,本王也是从皇子过来的,你不是想要本王的命吗?现在事实证明你还太弱,至于你父皇,他要是知道他的爱妃跟幼子都是你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他用弓的一端点了点安王的脸:“你父王老了,最忌讳的就是你们这帮身强力壮的儿子。至于我,他不忌讳我,而是怕我。”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一身黑色锦袍的逸王背着双手,慢慢走近,后朝昭亲王拱礼到:“小侄给九王叔请安,九王叔金安。”
昭亲王看着逸王一身黑,头发也只是用了一根白色发带扎着,这小子是来奔丧的吗:“来看热闹还是来凑热闹的?”
“刚好路过,”逸王笑了,看向躺在地上的安王,貌似很惊讶一般:“呀,这不是大哥吗,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哈哈哈……,”笑了很久,他才停下来:“一向自认为深谋远虑的你也会有今天,看到你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他想要造反,”安王不喜欢仰视他人,这会让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是皇帝的长子,他生母是高贵妃,他生来就尊贵至极:“今天他能这么对我,明天就能这样对你,你跟我一样,都逃不了,你得意什么?”
逸王蹲下身子,伸手把贴在安王脸颊处的那一撮黑发拨开:“我跟你不一样,我早就在等死了,只是等得有些无趣,所以给自己找了点乐子。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知道父皇身世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会作死,惹得九王叔这么快就动手了。”
“你……你故意的,”安王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他母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