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云阳用几近纯真的语气问道,仿佛他刚刚送了桑玥一件女孩子的宝贵首饰,隐隐期待着桑玥的肯定。
桑玥埋在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她万万没想到,云阳会变态到了这种地步!
她杏眼圆瞪,眸子里的波光寒凉似冰:“她是你亲妹妹!同母所出的妹妹!”
云阳右手肘落在左手背上,双指轻捏着弧度优美的下颚,温柔地道:“别人这般质问我,我不觉得多么奇怪,可从桑玥你的口中蹦出,就令我匪夷所思了,桑玄夜和桑柔是你的亲兄亲姐,桑飞燕是你的堂妹,你半点儿不留情,死状一个比一个的惨,我这算什么?又没要她的命。”
她方才只是随口试探,没想到云阳承认了!那个模糊的身影是长平公主的!
她诧异地看向云阳:“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阳笑而不答,只静静地观赏着玉石屏风后的美丽风景。
长平坐在小姐椅上,不停地宽衣解带,纤指本能地抚过敏感之处,尽管瞧不清她的神色,但桑玥从她的动作推断出,她必是中了媚药,此刻欲火焚身,渴望欢好。
突然,她嘤咛了一声,桑玥的头皮一阵发麻,若说刚刚她还存了一分怀疑,眼下便完全确定了:那人……是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已褪尽了衣衫,露出曼妙的身姿,那玲珑之处宛若矫兔,线条优美无匹,偏她的欲火无从发泄,未历经人事的她亦不懂得自我缓解,于是烦躁地摔起了屋子里的东西,一边摔一边难受地叫着。
长平公主貌似丧失了神智一般,这绝不是普通的媚药!
桑玥侧目,怔怔地望进眉眼含笑的云阳,他仿佛很是欣赏对面的活春宫,浑然不显半分愧疚或心虚,要知道,那是他的妹妹啊!一个从不曾忤逆过他的妹妹!一个……不!等等!
桑玥慕地抓住了某种思绪,长平公主没有直接忤逆或者陷害过云阳,但莫德却因长平公主的疏忽而死,云阳……是在给莫德报仇!
云阳偶一转脸,瞥见了桑玥犀利的眸光,唇角一勾:“想明白了?”
桑玥如坠冰窖:“你是个疯子!莫德的死,跟长平公主没有多大的关系,你却如此折磨她!”
云阳不尽认同,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温润:“若非她以金钗之事来陷害你,又怎么丢了把柄给你和云澈呢?不过你说的很对,她与莫德的死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我不会折磨她太久,马上就要让她解脱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桑玥却听得毛骨悚然,直接害死莫德的是云澈,间接的帮凶是长平公主和桑玥,云阳不放过长平公主,自然不会放过桑玥跟云澈了,可是云阳让桑玥来看长平公主的活春宫,跟报复桑玥有什么联系呢?
很快,桑玥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云阳侧身,琥珀色的瞳仁微微攒动,似积聚了一整片的星河,璀璨动人,光芒万丈,那般俊美的人儿,却讲了句叫人坠入寒冰地狱的话:“让云澈给她解毒,你说这个法子,好不好?”
桑玥没来由地就是一阵干呕,素手捂住胸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简直是个禽兽!云澈和长平公主……是亲兄妹……你……”
云阳右手负于身后,左手微抬,要去触碰桑玥的脸,桑玥后退一步,避过他的狼爪,他倒也不恼,只淡淡地笑道:“亲兄妹本就该互帮互助,他不是最喜欢扮公正纯良、最爱乐于助人吗?我便成全他,顺带着解了长平的毒,真是两全其美。”
“云澈不会上当的!”
“嗯,”云阳的音调七弯八转,浓眉似蹙非蹙,脉脉含情,“喝多了的人需要休息,一不小心错入了房间,再一不小心,错上了勾引他的妹妹,多合情合理。”
若真是喝多了,便会不省人事,更不能欢好云雨,只怕喝醉是假,喝了点儿药才是真,今晚,不停地陪大皇子喝酒的人……是大驸马赵斌!
呵,世人皆道赵斌和云阳两不对盘,谁能料到,二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云阳的初衷应该只是埋个眼线在瑶兮公主的枕边,关键时刻再发挥作用,譬如,今晚。
桑玥瞪大了亮晶晶的眸子:“你收买了大驸马,让他给云澈下药?难怪你能选择有机关的房间作为事发地点,有内奸,在公主府行事便如鱼得水了。”
“你很聪明,聪明得我爱不释手了,怎么办?”他其实并未给云澈下药,只不过刻意混了几种酒,能达到意乱情迷的效果,这样,即便出了事,也抓不到把柄。
“酒是瑶兮公主准备的,若真出了事,皇上问责下来,瑶兮公主首当其冲,你……你竟是打算将瑶兮公主一并陷害?”
为什么?瑶兮公主向来疼爱云阳,待他比待其他皇子都要好……不过转念一想,他连亲妹妹都能陷害,何况是亲姑姑?
桑玥笑得森冷:“大驸马恨瑶兮公主,对不对?所以才会被你收买,帮着你达到目的的同时将瑶兮公主、将整个皇室一并拖下水!”
瑶兮公主纳了赵桐为二驸马,赵斌的父亲愤恨难平,跪在金銮殿前,要求云傲约束瑶兮公主的不耻之举,结果被云傲给拖出去车裂了,赵斌的心里怎会不憎恨瑶兮?甚至,他也恨云傲!所以,看着云傲的两个孩子行那不伦之事,只怕心里比谁都高兴。桑玥不由地笑出了声,若说从前她自诩揣度人心天下第一,那么现在碰到了云阳,她居然有种退居二线的感觉。
云阳露出赞许的眼神:“另一层,貌似你也猜到了,果然是个足够跟我比肩的女子。”
云阳的骨子里跟桑玥的一样狂傲,桑玥上回明目张胆地告诉他陆鸣心是被她害死的,其目的不就是在给他下战书吗?他接了,他倒要看看这一出连环计,这个女人究竟服,还是不服?
桑玥逐渐平息了心底的不适,浅笑道:“云澈和长平公主都被牵扯进去了,那么我呢?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云阳挑起她尖尖的下颚,一字一顿道:“我不想报复你,我只要得到你、征服你、占有你。”
云阳若占有了她,她便永远地失去慕容拓了,这不是报复,又是什么?他一箭多雕,如意算盘敲得可真响!
她打开他的手:“你做梦!”
云阳不疾不徐地道:“云澈是喝多了酒,所以才乱性,长平却是因为中了媚药,这媚药从何而来呢?自然是桑玥你给的,方才那么多千金看到了你和长平公主在房里拉拉扯扯,你完全契合下药的时机。如果这些证人还不够,你的侍女和姚馨予的侍女可都亲眼目睹了你跟长平同处一室,长平出事之前,最后一个见到人的就是你!”
语毕,他摊开掌心,露出一个灰色的药包,“而我闻讯赶来,抓获了准备销毁证据的你,正如你所说,长平是我妹妹,我没有陷害她的理由,反观你么,因为金钗一事对长平怀恨在心,所以想了这么个天理不容的法子要毁去她的清白,你有三个哥哥,他们谁最先冲过来,谁就是你准备好的奸夫,可惜,云澈却先一步误入了长平的房间,这才有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个故事精彩吗?”
她和馨予久不回席位,哥哥们担忧,定会寻过来,那么,就契合了云阳的证词,而子归之所以久久没有过来找她,或许早被云阳的三个护卫堵在了房内。
桑玥的心如同结了一层万年玄冰,云阳太可怕了,不是他的计谋多么高深,而是他的心理简直变态到了极点。她似乎通过他,依稀可以窥见冷贵妃傲然冷笑的容颜,这对母子,真真是歹毒、真真是疯狂。
今晚一过,东窗事发,云傲盛怒之下,会怎么对待已经不伦的儿女?会怎么惩治她这个“罪魁祸首”?会怎么责罚瑶兮公主的无心之失?
云澈会永远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长平则会被彻底剥夺追求幸福的权力,而她,只能含冤被推上断头台,至于瑶兮的下场,她不确定。
长夜漫漫,思绪飘飞,突然,一道褐色的身影被带入了房间,那服饰、那身形,不是云澈的,又是谁的?领着他进去的赫然是长平公主一直颇为器重的田女官!长平公主像在沙漠中寻到了绿洲,遽然朝他扑了过去……
原来,云阳不声不响地,竟控制了那么多人。
桑玥的心陡然一沉:“云澈!”
云阳笑了:“怎么样?如果你顺从我,此事便与你无关,那媚毒之罪自有人替你抗下。要么拉着姚家一起死,要么做我的女人,你选吧,在你的哥哥们和瑶兮公主找过来之前,你可以慢慢地考虑。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已经出来小半个时辰了。”
桑玥凝眸,大脑飞速旋转,现在她可以确定,即便她告诉云阳自己是他的亲姐姐,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他说的是女人,不是皇子妃,他要她做他的禁脔、做他的玩物!这个变态,就是在狠狠地、狠狠地报复她!
顺从他,从今往后,她失去了宝贵的自尊和情感。
忤逆他,明日天亮,她和姚家一道被送上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