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后山,其实相隔很远,又是山路,这一走就走了一个时辰。上坡下坡的,最后到达寺门的时候如瑾腿都软了。“看来真得要锻炼身体了。”她暗暗想。
寺庙建在后山一个天然的小平台上,下头是一道陡峭悬崖,看起来十分险峻。寺庙不大,前后只有两进,住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关亥上前叩门,两和尚迎出来,与关亥低语几句,就笑着将如瑾引到了寺中,看座奉茶。
如瑾和老和尚随意寒暄几句,只觉他身边那个年轻的和尚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不由多看了人家两眼。
那年轻和尚便微微一笑,躬身合掌念了一声佛号,“蓝施主,当日匆匆一面,未料又在这里见面了,可见佛法无边,处处都是机缘。”
如瑾疑惑。
和尚道:“贫僧法号照幻,蓝老夫人近来可好?”
照幻?老太太?
如瑾脑中电光火石一闪,猛然想了起来。这照幻,不是当日青州石佛寺中智清方丈的师侄吗?那次陪着老太太同去进香,彼此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他,怎么来了这里?
这里明面是山寺,其实却是长平王的地方……如瑾不由恍然。当初与长平王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石佛寺中……难道那时候,长平王已经和照幻有了接触?
不,也许照幻本来就是长平王的人?
照幻和尚云淡风轻地笑着,从容,出尘。如瑾收敛惊愕的心神,欠身还礼,“师傅别来无恙。多谢您记挂,家祖母一切都好,只是年高体弱,有些病痛在身。”
“世人之苦皆由心生,病痛自有药医,不过若想病好得快,心安为上。贫僧这里有智清师叔开过光的手珠一串,施主可带回交与老夫人,希望能帮其一二。”
照幻从袖中掏出一串山核桃磨圆做成的珠子,如瑾连声道谢。当年在青州时老太太最信服智清方丈,这珠子拿回去,说不定真能管用,便命人收下。关亥上前接了珠子交给吴竹春,吴竹春再递交到如瑾手里。
老和尚带着如瑾将小寺庙前后都转了一遍,最后来到后头厢房,遣退众人,只留了吴竹春在跟前。老和尚将香案一角的翘头轻轻一扳,砖地突然露出一个一人多宽的缝隙来。
“这里直通崖下小路。”老和尚交待一句,又将缝隙合上了。砖地如常,一点都看不出地下有洞。
如瑾点头谢过。
从觉远庵回到京城,太阳已经西斜了。如瑾将母亲送回家中安顿,这才带人回了王府。长平王回来得晚,一进府又直奔锦绣阁,将近子时才来辰薇院安安寝。他一进屋,如瑾就上去抱住了他。
“恩?”长平王意外。这还是如瑾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连身边服侍的也不顾了。欣喜同时,他连忙扳过她的脸细瞧。
“怎么了?刚从外头回来,我身上凉,洗了热水再好好抱你如何?”
丫鬟们自然全都退了出去。如瑾埋头在他怀中,闷声道:“像觉远庵后山那样的地方,你还有多少?”
不等他回答,她自己说:“肯定还有不少吧?你退路设计得越巧妙,也就代表你做的事危险越大。阿宙,答应我,千万要小心。那些地方自然要置办,可最好还是别用它们。”
不要让光景坏到需要退路的程度才好。
以前她只道夺位凶险,都是书里看来的,耳朵里听来的,对于这份凶险到底没有太直观的感受。直到今天看了悬崖上的小山寺……她才隐约有了一丝切身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