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苏妤反问大长公主:“我不该么?”

“没什么不该。”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只是为了那么个人……不值得吧?”

“没什么不值得。”苏妤冷笑,“到了让她吃苦头的时候,我再吃点亏又有什么呢?”

大长公主便不再劝,一点头道:“好。”.

秋冬更迭的时候。苏妤忽地病了,这一场病势当真是“如山倒”。那日正在广盛殿伴驾,本是好好的,时不时地与皇帝闲谈两句,又去逗弄在案上坐着的子鱼和非鱼。

子鱼不知怎地居然爱上了吃葡萄,苏妤便一颗颗地揪给它吃。子鱼眼巴巴地看着苏妤,吃进一颗葡萄,嚼完咽下,“咯”地叫一声,苏妤就再给它一颗。

吃了一会儿,非鱼也过来凑热闹,喂给它它却不肯好好吃,拿在爪子间玩着,一不小心便弄了苏妤一裙子的汁水。

“哎……”苏妤蹙眉瞪了非鱼一眼,便要去更衣。一站起身却猛地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重重地就栽了回去,手下意识地就支住了面前案几。正批着折子的贺兰子珩猝不及防,笔刚好落下,一道红色直接从笔下奏折的这一头画到那一端。

两旁候着的宦官相互看了一看,这“朱批”拿下去非把上本的大臣吓着不可。

“怎么了?”皇帝却是无暇顾及那个,一壁扶住苏妤一壁惊问。苏妤缓了一缓,笑了笑说,“没事……大约是坐得太久了。”

额上却是不断地渗出冷汗来,双手也都是冰凉。皇帝握着她的手一紧,立即道:“传太医来。”

太医片刻后便到了广盛殿,诊过后说是风寒。广盛殿没有寝殿,皇帝便让人扶苏妤回成舒殿歇息。

步下广盛殿前长阶之时,苏妤险些足下一个不稳跌下去.

季节更替的时候偶感风寒不是大事,苏妤这病却迟迟不好。转眼间过了十几日,半点起色都没有。皇帝执意要她留在成舒殿养病,宫人劝也没用。

看得出她确实病得厉害,高烧反复,往往不过多久便烧得嘴唇发白。喝下水,一会儿便又发白……

太医的方子无用,换了御医来,仍是无用。

太医院上下急得焦头烂额。谁都知道这位云敏充仪今非昔比,再这么下去,皇帝非得拿太医院问了罪不可。

可急也没用,方子已换过多次,病就是不好,又能如何?.

这一番病痛让苏妤消瘦了很多。胃口也是越来越差,但因知道皇帝心焦,便是再没有胃口也努力着吃点东西。各样的汤药呈上来,更是半句怨言也没有,端起来便喝,完全没有旁的嫔妃怕苦不肯喝的那一出。

可病就是不见好。

她久病不起,难免传到了宫外。齐眉大长公主又亲自入了宫照顾她,看着她的样子心疼不已,眉头紧锁着向皇帝道:“一点小病罢了,怎地会拖这么久?”

语中有些不信任的意思。皇帝听得出,这是多多少少又疑他待苏妤不好了。

“舅母。”苏妤兀自吹着仍有些烫的汤药,语声虚弱无力,“舅母别怪陛下……陛下每日都叫太医来问,但就是不见起色——大抵也怪不到太医头上,是阿妤自己身子太弱了些。”

齐眉大长公主的眉头便蹙得更紧了,沉吟了片刻,看向皇帝:“陛下可否移步?”

皇帝颌首,随着大长公主一并去了正殿。

“若还不好,陛下许是该问问钦天监。”齐眉大长公主这样说道。

皇帝微有一怔,遂点了头:“倒是疏忽了这个,朕明日便传钦天监来问话。”

“嗯。”大长公主一点头,沉吟片刻,仍是有不放下般地问他,“阿妤如此,当真和陛下没关系?”

皇帝不由得一哑:“姑母……朕绝没再亏待过她半分。若真是不肯她好过,便也不会留她在成舒殿养病了。”

齐眉大长公主便往寝殿里望了一望,终是信了皇帝的话。苏妤睡的就是皇帝的床榻,可见皇帝是委实想方便照看着她,并非为了做给外人看的敷衍.

是以翌日便传了钦天监来询问。正使副使一并到了,认真思索许久,皆认真回禀说近日天象无任何异处,充仪的病该是与此无关。

皇帝与齐眉大长公主皆是沉重一叹。

正使与副使一时均不敢言,各自斟酌了须臾,那正使道:“陛下……星象无异处是充仪娘娘命中该无此劫,但所谓事在人为,莫不是……”

正使的话戛然而止,齐眉大长公主闻言一怒,击案道:“你胡言什么!”

“姑母息怒。”皇帝微有凝神,声音仍是沉稳,睇了那正使一眼,问道,“‘莫不是’什么?你有话直说。”

“陛 下恕罪。”那正使跪下一拜,先行谢了罪,才敢道,“臣也只是猜测罢了。循理来说,风寒决计算不得什么大病,宫中又有御医医治,想来不过几日便该痊愈。即便 充仪娘娘身子虚弱也不该拖延至此,故而臣私下猜测……会不会是有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御前行事规矩严格,大抵不会是在药中,但……”正使再度一叩首,语声 更沉下去几分,“魇胜之事,古已有之,还请陛下谨慎。”

魇胜……巫蛊!

咒人久病或是一命呜呼,又或是诅咒有孕嫔妃不能平安产子……宫中类似的手段屡见不鲜。

贺兰子珩倒吸了一口冷气。上一世时,他的后宫倒是没有类似的事情,且他也不怎么信这些邪物。

可这一世……他自己碰上了重生的事,对这些说不清的东西便难免多了两分信。更何况那位是苏妤,无论他肯不肯信,都不能拿她的安危去试真假。

命正副使退下,又屏退了宫人。皇帝与齐眉大长公主均是思虑了许久,皆觉得还是小心为上,便下旨请道人入宫看上一看.

高道在四日后进了宫,彼时苏妤病得更是厉害了,好像什么药都挡不住这病势,甚至能烧得直说胡话。

道人入殿去查看苏妤的情况。只望了一眼就不由得蹙了眉头——高烧不退不要紧,她旁边为什么始终蹲着两只貂?

掩下这般无关痛痒的疑问,道人布阵作法,不过多时,众人便见他面色陡然一白。

“陛下……”道人睁开眼,面露惊惧之色。皇帝微一挑眉:“如何?”

“只怕……”道人滞了又滞,方一欠身道,“确有魇胜之事……”

语惊四座。宫中之人均清楚巫蛊的轻重,一时间一众宫人都被吓住,回了一回神后齐齐地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强定了神,又问那道人:“可在宫中?”

道人回道:“能伤充仪娘娘至此……必在宫中。”

一众宫人仍是屏着息静听吩咐。皇帝沉默良久之后只吩咐了两个字:“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