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她这样盘算着上床睡了,却不知旁边屋子里上夜的待月却是辗转难眠,今日小姐两次遣走自己叫浣纱贴身伺候的事情,让她更加心虚了,她不是看不出小姐自落水以来就变得有些不待见自己,虽然自己还是只在浣纱之下,小姐也常常赏赐点什么,但今日这样的事情多了,她还是明白了自己在这沁园的地位已是大大不如以前,想想自己自小的夙愿,她心里一阵心慌,小姐这样上心浣纱,难道是有意扶她……

她不敢再想,胡乱蒙头睡了,一夜混梦颠倒。

50凌府(一)

翌日起来,如筝叮嘱了崔妈妈亲自看着煎药,便起身去给老太君请安,一进屋便见薛氏和如婳也在,眼见如婳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带刀,如筝却面色不变,上前给老太君和薛氏请了安,又夸了如婳好衣着好气色,才笑嘻嘻地坐在老太君旁边,给她捶着腿。

薛氏笑到:“刚刚我还和母亲说,昨日得到信儿晚了,没去能看看崔侯,如今见筝儿笑逐颜开的,可见崔侯的病症是无碍了?”

如筝笑着起身福了福:“多谢母亲关心,舅舅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昨日回来的晚了,便没有去打搅母亲,说来也是女儿疏忽了。”

薛氏笑着扶她起来:“无妨,崔侯没事就好。”

老太君笑到:“崔衍那孩子虽然身子弱了点,我看倒是个有福的,细细调养着也没啥大事,你们都不必担心。”

几人笑着应了,心情却是大不相同,老太君又到:“正好今儿你们都在,我就一并说了,前日凌家我那老兄长来信儿说,她家二孙女雪岚要及笄了,就在七月二十八,眼见就要到了,她家欲大宴宾客,叫咱家的少爷小姐都去捧场,你们回去都好好准备了,采茵你和徐氏宋氏也说一说,叫棋儿和书儿也去。”

薛氏三人一一应了,又陪老太君说了会子话儿,薛氏便起身告辞,如筝本欲跟着,却被老太君叫住:“筝儿不急,给我再捶捶腿,近日雨水大了,身上总是难受。”

如筝赶紧应下,恭敬地送了薛氏出去,见薛氏如婳去的远了,才转回老太君身边,坐下慢慢帮她舒泛着筋骨。

老太君眯着眼睛斜倚在榻上,叹道:“如今采茵管的是越来越宽了,今日居然旁敲侧击地和我打听你去舅家的事情……”

如筝手上一顿,又笑了:“母亲也是关心我,说来我昨日去了一天,是该去静园向母亲报个平安才是。”

老太君哼了一声:“算了,不说她,此次凌府家宴大办,你姨奶奶跟我说也是为了给雪岚那孩子挑个可意的夫婿,她你也知道,身子骨一向弱了点儿,自小也没有习武,你表姨妈也很是为难,此次不拘文臣武将,只要是家风正派的世家大族都请了,俨然是京师公子小姐一次大聚了。”她笑着睁开眼睛:“所以,筝儿,此次也是你的机会,你不是不喜欢苏百川么,若是这次宴会上看中了哪位世家公子,便来回了祖母,只要不是你二表姐看上的,祖母都想办法替你周全。”

如筝听了老太君的话,心里一酸,没想到自己的矫情和固执,换来的却是老太君这样的宠溺和成全,当即盈盈拜倒:“孙女儿多谢祖母体恤,孙女儿……”她不知该如何说,脸红红地闭了嘴。

老太君笑着摸摸她头发:“好了好了,我们筝儿这么好,谁家小子娶了去是福气,定要找个配的上我筝儿好处的才是……”

如筝走出慈园时,立志不嫁的心又稍稍动摇了,不是因为可以按心意选择夫婿,而是为了老太君于自己亲事上的殚精竭虑,她不忍让祖母在晚年还为自己操心忧虑。

刚回到沁园,浣纱就迎上来笑到:“小姐,二少爷来了,说是有大喜事要和您说呢。”

如筝笑着走进堂屋:“哦,是什么喜事劳动我家二少爷亲自来报喜啊?”

如柏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身:“姐姐这里的丫头嘴真快,我这才来了多久啊,就……”

如筝笑着坐下,崔妈妈端上一碗浓黑的药汤,如柏看了惊到:“姐,你又怎么啦?”

如筝安抚地拍拍他手:“无事,太平方子,补身子用的。”如柏这才点点头,看着如筝把药喝了,赶紧给她递上一块蜜饯,笑嘻嘻开口到:

“姐,前日父亲考校了我的学问,觉得我读书不错,便给我求了恩荫国子监的名额,下月就要搬到国子监读书了。”

如筝听了,心里先是一喜,又一酸:国子监为了清净,也为了便于学子们练习骑射,早于十几年前便搬到了城南毗邻南大营的地方,离林府即使是骑马也要半个多时辰,如柏自然是不能每日回家,要搬去国子监的学宿里安心攻书了。

如筝心里虽然舍不得,却不愿扰了如柏的好兴致,更不想拉他后腿,当下笑到:“果真是极好的消息,今日就该给你摆酒庆贺!”

如柏看她刻意作出兴奋的样子,怎不知她的心酸,伸手拉住她手:“姐姐,如今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今后更多时日,更好的相聚,我也会常回来看你的,望姐姐为我善自珍重,我在这家里,就只有姐姐了……”

一番话,说的如筝几乎落泪,又赶紧忍住,颤声说:“你也是,出门在外,处处都要当心,国子监那么远,也没人能做伴儿的……”

如柏笑到:“姐姐,我是去读书,越孤单越能长学问呢,再说肯定要带小厮照顾饮食起居的,你放心。”

如筝点点头:“好,姐姐定给你挑一个勤快聪明的小厮。”

如柏笑着点点头,姐弟俩又聊了几句,如柏自回外院读书去了,留下如筝坐在那里担忧又伤感。

崔妈妈撤了药碗,如筝便倚着桌子想着心事,不一会儿,门帘一挑却是待月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小姐,喝碗莲子汤清清口吧。”

如筝点头应了,慢慢喝了几口,见待月自拿着盘子站在一边,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便笑到:“怎么,有事?”

待月看看她的笑容,那种陌生的感觉重又浮上心头:现在的小姐,好似一切都变了,变得更加有城府,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也变得更严厉,可这严厉偏偏似乎只是对着自己……

想到这里她略瑟缩了一下,又咬牙鼓起勇气说道:“小姐,奴婢是有些话想要和小姐说……”见如筝笑得平和,她才放心说到:“小姐,近日奴婢看小姐行事,比以前更加周全了,奴婢也是佩服得紧,只是……”

如筝抬头看她笑到:“只是怎样,但说无妨。”

待月咬着唇开口:“只是小姐对静园那里,也太冷淡了些,就算是夫人待您不如四小姐亲厚,她也毕竟是您的继母,还是亲近些为好。”

听了她的话,如筝心里冷笑了几声,却没有太过怪罪她,毕竟她这话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想得不在点儿上,当下笑到:“你看出我和静园不如以前亲厚,说明你对我的事情是上心了,我到问问你,如果有一天,静园那位要害我,或是四小姐要害我,你待如何?”

待月心里一惊,不知如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想表忠心,又怕她是说反话试探自己,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奴婢以为,夫人和四小姐毕竟是您的亲人,不会害您的。”看如筝脸上似笑非笑,她又赶紧加上一句:“如果真是那样,奴婢,自然是站在小姐这边的!”

如筝看着她略带心虚的表情,淡淡笑了一下:“好了,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下去吧。”

待月咬唇行礼退下,她伺候如筝多年,如何不知道她的习惯,自然明白自己这一次又赌错了,不由得失望悔恨,走到院子里又被急匆匆赶着送东西的小丫头撞了一下,发火呵斥了两句,自己又觉得无趣,便找了个由头到后花园里逛去了。

她沿着后花园慢慢看着,满园玫瑰开的正好,看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待月不由得暗叹自己的身世,从小她就知道自己长的美,到了□岁的时候,就有人说她长的有三分像自家小姐,小姐也因此高看她一眼,她自己也是十分得意,渐渐长大了,明白了世家后宅的一些事情之后,心里便萌生出了小小的一个念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渐壮大,却从来都不敢对人说,如今眼见小姐对自己日益冷淡,她的夙愿又如何能够得偿?想到这儿,她心里一酸,泪水便滑落了下来。

她泪眼迷蒙地低头走着,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漆黑,却没料到迎面撞上一人,抬头看时,把她吓了个半死:

“四……四小姐!奴婢该死,四小姐恕罪!”待月哆哆嗦嗦地跪下,惹了如婳的下场她不是不知道。

如婳看着跪着的待月,刚想发怒,突然想到前日母亲交代自己,沁园里自己人说的此婢子的事情,想这倒是个好机会,便生生把怒火压下,笑到:“罢了,起来吧。”

待月似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她,怯生生地起身:“四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如婳摒退左右,笑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轻轻放过了。”

待月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福身说到:“奴婢多谢四小姐不怪,奴婢先告退了。”

如婳笑着摇摇头:“你急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