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宫之权交到了孙岑手中……杨莲心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孙岑也是闭门不出多年的,是因为死了儿子去昭仁宫跑了几次才又重新回到人们视野之中的,她没想到凤钦会把掌宫之权交给孙岑,而那个孙岑,又岂会是真的心无旁骛不爱名利。
杨莲心眼底露出一星狠色,凤钦为何就不曾想到她?
这般一想,杨莲心顿时将孙岑也嫉恨了上,她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底一亮,凤念芷看见了便知她一定有好主意了,马上便急急道,“母亲想到了什么?”
杨莲心定定的看着凤念芷,忽然问道,“芷儿,你可还想嫁给商玦?”
凤念芷闻言一愣,面上顿时一红,“母亲……你的意思是……”
杨莲心眯了眯眸子,眼底闪出一点狠光,“想来想去,商玦的确是最好的人选,眼下燕国的地位如此之高,能成为燕国的世子夫人可比那个什么晋国的强太多了。”
这一点凤念芷当然知道,不仅知道,更无时无刻不为此心动。
“可是母亲,商世子看重的是凤朝夕啊,我……难道让我去做妾吗?若是我去做妾,您面上也无光,凤念蓉就是因为不愿做妾才未对商玦表现兴趣的。”
杨莲心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反而淡然从容了许多,听到凤念蓉三字之时她却冷笑了一声,抬手在凤念芷额头点了一下,“你呀,不要整天都跟在你那个姐姐后面,你没有你那个姐姐会做人,在哪里都被她比下去,她当然不会去做妾了,她的母亲也出身段氏,至今却也只是个美人,比起段锦衣和段凌烟惨淡了不知道多少倍,眼下为什么她母亲足不出户了?我倒是听说当年她母亲本来很受王上看重的,却被段锦衣抢了先,后来她母亲气不过多番吵闹,闹得王上不喜欢,段锦衣也多番被她为难,都是一个族出来的,多少知道些往日的秘事,段锦衣怎么会容忍她一直胡闹下去,后来……她不知怎么回事这里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才被禁足的,清月殿那地方我多年未去了,可真真是偏僻的很,你看她凤念蓉可有日日去向她母亲请安问好的?看到她母亲的惨景,她还怎么想做妾?”
凤念芷倒是不知道老一辈还有这么多故事,听见杨莲心的话她下意识抬了抬下颌,凤念蓉在宫里最为抢风头了,也最受宠爱,的确走在哪里她都比不过她,可是她可没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而且她的母亲是贵妾是夫人,又岂是她那美人母亲能比的?!
凤念芷挺了挺胸膛,简直后悔往日一直在凤念蓉身边做了那么久的陪衬,对上杨莲心泛着狠光的眸子又道,“母亲,若是我想去燕国做世子夫人,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吗?我们刚才还在说段氏的事,你怎么忽然想到了这里了?”
杨莲心轻笑一下,“段氏,和这件事可以变成一件事。”
凤念芷眼底闪过疑惑的光,“怎么变成一件事?利用凤朝夕让王后那里出错?”
杨莲心转头看出去,窗外春阳晴好一片明朗,她也跟着笑意一舒无比的快意,“本来是没有机会的,可是眼下便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凤念芷还是不太懂,杨莲心看着她静静的吐出三个字,“春日宴。”
春日宴?!还有两日就开始的春日宴?!
凤念芷眼底一亮,对啊,春日宴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来,凤朝夕要来,段锦衣也会被解除禁足令,可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可是机会是机会,又该怎么做呢?
“母亲,春日宴上怎么做才好呢?”
杨莲心唇角微弯,即便这殿中没有旁人她也倾身趴到了凤念芷耳边一阵轻语,凤念芷静静的听着,面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恍然再到激动兴奋,到最后笑意止不住的从唇角溢了出来,待杨莲心说完,她眼底已经露出了志在必的亮光——
“母亲此计甚好啊!简直是一石三鸟!”
凤念芷激动的握住杨莲心的手,高兴的快要跳起来,“等凤朝夕一死,段氏必定会被治罪,到时候宫里的公主便只有我适合嫁入燕国了!也只有母亲适合掌宫了!母亲……”
杨莲心拍拍凤念芷的手,“好孩子,此事还要安排,你可千万不能露了信儿。”说着冷笑一声,“咱们母女已经在宫里低眉顺眼多年,总该到咱们得势了!”
第111章 美人交锋
朝夕一进宫便看到整个蜀王宫内忙忙碌碌的宫人,临近春日宴,整个蜀王宫好像忽然活了过来,看着来来回回走动的人,跟着一起来的子荨也睁大了眼睛。
“公主,怎么以前没觉得这宫中有这么多人,感觉原来他们都躲在暗处现在一下子全出来了一样,听说每年蜀国的春日宴都和过年一样盛大呢,公主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这次的春日宴和从前的一样吗?啊不对,公主那时候还小呢……”
子荨一路上絮絮叨叨的,朝夕眸光一深却是想起了十三年前的春日宴,那时候的春日宴是庄姬公主亲自操办,比之今日的盛大有过之无不及,虽然眼前的景象已经十分热闹,可朝夕看着还是觉得有些萧瑟了,这么多年过去,连春日宴也一年不如一年,难道蜀国真的气数真是不济了吗?这么一想,朝夕便又想到了那日里扶澜说的话。
“公主,您看您看,那里是什么啊?”
子荨忽然一声轻喝,朝夕不由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么一看,立刻看到十多个侍奴抬着一面巨大无比的船帆从宫道上经过,那船帆不同于寻常白帆,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此刻上面涂满了灿灿生辉的金漆,阳光之下耀眼无比,子荨是北方人,来蜀国之前本就没坐过船,这会儿一时并未认出来,朝夕抿了抿唇,“是船帆。”
“船帆?金子做的船帆吗?宫里怎会有船帆?”
朝夕唇角微弯,“内宫有处未央湖还未带你去过,每年的春日宴都要在那里游船水上祭奠的,这金帆便是为春日宴准备的,等到了那日你便知道了。”
蜀国多水,无论是渔业还是农桑全都与水息息相关,因此每年的春日宴除了宗庙的祭奠之外还要祭拜河伯水神,宫内最大的水域便是未央湖,而朝夕每次进宫去的除了崇政殿便是昭仁宫,因此还未曾带子荨见过未央湖,而听朝夕这么一说,子荨不由得眼底一亮,因为从未坐过船,与水和船有关的子荨都异常感兴趣,又听朝夕这意思竟然要带她来春日宴,嘴上虽然没说,她心底却是万分的感激和雀跃,面上也表露无遗。
朝夕今日入宫是要去探望凤钦的,凤钦昨日被气的病倒,虽然表面上这消息被封锁了谁都不知道,可私底下却早已流传开,别人可以装作是真的不知道,可她昨日乃是亲眼所见,自然不可能若无其事,只是她没想到一入宫就得了个新的意想不到的消息。
因为淮阴一行办事不力的段凌烟被解除禁足搬回长信宫了。
淮阴一行,段凌烟乃是主事一人,可跟着去的一位公主和一位公子都死了,还有一个疯疯癫癫不省人事,就只有一个凤念依好好地回来了,做为段凌烟而言,这两条人命的确有她看护不利的责任,当初于美人和孙岑闹过两次,段锦衣虽然没有明着偏帮,却到底是姐妹情深,而直到凤钦必定会护着段凌烟就更是不曾出力,直到段凌烟被禁足才总算给了个交代,而谁能想到这才半个月而已她就被放了出来?!虽然位分贬谪了,可哪有美人住在长信宫的,看起来是美人,可也是夫人的尊荣了,凤钦宠爱段凌烟果然是不假。
朝夕这般想着径直朝着崇政殿的方向走去,虽然崇政殿被称作殿,可却是宫中最为巍峨宏伟的建筑,前殿侧殿后殿连绵成一大片,而凤钦日常的休憩便在后殿之中,朝夕跟着领路的侍奴一路到了崇政殿后殿,一抬头眼底便映入了一行人的身影。
她心中淡淡笑了一下,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啊……
领路的侍奴比她反应更快,撩袍便跪地行礼,“奴拜见段美人。”
正对着朝夕走来的正是段凌烟一行,搬回了长信宫的段凌烟再度衣香鬓影前呼后拥,她手中拿着个食盒,看样子是来给凤钦送吃的,大抵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朝夕,她面上也生出了淡淡的愕然,那愕然一闪而逝,随即便化为一抹薄笑。
初初回宫这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可这笑话没几日就成了过去,眼下虽然还未复位,可谁都不敢在她面前多言一句,大抵是把朝夕当成了看她笑话的那一拨人,她那笑意里面多少有些兴味的成分,扬了扬下颌,段凌烟还是受尽万千宠爱骄傲矜贵的段凌烟,朝夕思及此唇角微弯,仪态从容的走上前去,“段美人。”
曾经是段夫人,如今到底只是段美人,段凌烟听到这三字面上表情微变,却还是笑道,“多日不见,公主越发倾国绝世了,这整日没意思的蜀王宫因为公主这身红裳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说着朝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公主和我似乎不是第一位客人。”
后殿的门口,正侍立着两个大气都不敢出的侍婢,并且二人的衣裳还都不是出自一个宫中的宫服,她们不仅不是第一个客人,连第二个都不是,朝夕心知肚明来的是谁,只又看着段凌烟道,“美人今日回了长信宫,段大将军想必一定十分开怀。”
段凌烟笑笑,“大将军如今正在为换防之事奔波,怕是顾不上这些的。”
果然,段凌烟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虽然知道,可是她说话的语气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仿佛段大将军和她无亲无故,又好似段氏换防只是一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事一般,朝夕对段凌烟的表面功夫很有些叹服,于是弯了弯唇不再多言,她对于段凌烟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里面比他们来的更早的两位客人才是她这会儿最大的敌人——
朝夕抬手一请,“美人请吧,父王必定在等我们了。”
段凌烟唇角微弯,仪态万千的抬步朝殿门口走去,一步步走上台阶,刚走到门口便看到王庆迎出来的笑脸,看到朝夕和段凌烟二人一起时他一愕,随即更笑道,“奴拜见公主殿下,拜见美人,真是没想到您二位一起来了,王上等久了正让奴去迎呢。”
“可不就是巧了?”段凌烟看朝夕一眼,“自从回宫之后第一次见摇光公主呢,果然在和淮阴之时大不一样,果然这回了家就是好,王上在干什么?”
段凌烟随意的说这话便进了殿,凤钦大抵听到她的声音朗声笑道,“孤在等你们呢,你和朝夕一起来再好不过了,快过来,咦,这是拿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