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心里已经暗暗思量起来。若是刘仵作认定那人死于张记茶水,那就说明他也是被人收买了的。这样说来,陈胖子他们身后定然有人要对张记下死手。
他稍稍回忆,当年跟他结仇的山头不少,可这些年因为北边战争,许多山头都被朝廷直接灭了。余下几个漏网之鱼也并不成气候。而在生意场上,能跟张记结怨,且善于使阴私手段毁人的,思来想去也就周记一家。
要知道,周记的事儿,当初他在镖局干时候就听说过不少。不过碍于周记东家老爷是县丞大人的岳父,所以吃了暗亏的商户也就自认倒霉了,从来没人争过理儿。
这么一想,张满囤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悄悄瞅了一眼满脸严肃的县丞大人,他心里拿定主意,在还不知道县丞大人是何态度时候,万事都不能冲动急躁。
他是五大三粗的没读过书,可并不证明他是个莽撞没有心眼脑子的。能在拉了山头那么多年后,还有那么多兄弟肯为他卖命,除了本身的拳脚功夫之外,定然也不会是个愚笨的。
那仵作细细勘验了尸身,顿了半刻,开口回禀道:“启禀大人,此人像是吃了什么坏物件,导致腹泻,最后身子受不住失水而亡。”
这话音刚落,刚刚还满脸惨败不知所措的小娘子,顿时哭嚎起来,直接扑到尸体上哭道:“我男人死前只喝过张记的茶水,别的不曾吃过啊。大老爷明察,万万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的男人死的冤枉啊.....妾身早就劝过他,张记的茶叶能死人,可他偏生不信,如今丢下妾身一个寡/妇,可如何过下去啊。”
声泪俱下,加上那小娘子颇有些姿色,倒是让人看了唏嘘不已。围观的人,不少开始同情起来了,跟着声讨起张记来。
张记的吃食并不贵,可那茶叶饶是粗茶,也是不便宜的。围观的大多数都没买过,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大骂张记是黑心商铺,甚至还有人跃跃欲试的想要去砸了店铺。
张满囤自然不可能认下罪名,这种拙劣的暗算法子,还真有些让人看不过眼去。就连县丞大人都有些无语了,看向刘仵作的神情也有些怀疑了。
许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刘仵作说是仵作,让他勘验个外伤之类的还行,可要说端看几眼就断定是吃了坏物件殒命,那可真是高抬了他的本事。
不说别的,就是他当年在州城等着调令时候,看过睿王断案,就那从京城而来的仵作,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勘验出死者的暗伤。难不成自家衙门里十几年不见一回尸体的仵作,能有大能耐,直销的瞧一眼就能看出死者死因,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
不过到底如今只有这一位仵作,县丞大人一问再问,只听刘仵作咬着牙再三保证。不过张满囤却一力否认张记的茶叶有问题,这般下来,倒是陷入僵局,最后县丞大人不得不先把张满囤关进大牢。又让人盯住苦主,然后退堂了。
仿佛就是一夕之间,之前还人人夸赞羡慕的张记,就成了众矢之的。那些个落井下石的,或是眼红张记生意红火的人,更是添油加醋的传着张记的谣言。最后越说越邪乎,恨不能把天底下所有的邪事儿都扣到张记头上。
不说镇上的铺子生意一落千丈,就是村里的作坊都受了影响。
自打谣言传开之后,不少人倒戈相向,还有俩在张记做工的媳妇大骂张记不仁义。不光让她们做苦力,而且还用了妖法让那些茶叶吃食美味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有了张记内部人指认,谣言自然越发的不可收拾。仿佛是开了闸的猛兽,横冲直撞的损了张记的元气。
不过虽然有了叛徒跟昧良心的人,可到底大多在张记做工的人都是朴实厚道的。并没有因着谣言而攻击东家,甚至还一直跟人解释张记东家厚道,吃的喝的用的都不曾苛待过他们。甚至哪家有了难处,也会帮忙,而且从来不曾克扣工钱。
只是风向似乎是有人带动的,无论怎么说,都是一边倒的怀疑张记。甭说已经在大牢的张满囤了,就是林宝珠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不光是外头的风言风语,更重要的是有时候她出门,都会有人背后冲她丢石头子。
可饶是这样,她也不敢不出门打点,不光是为着生意跟前程。更重要的是,自家那个汉子如今还不知怎么样呢,自打被下了大牢,她几番想去探个究竟,都没能如愿。
倒不是不舍得使银子,对于林宝珠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都不算是到了绝路。关键是,好几次使银子,哪怕已经包到百两之多,都是寻不到门路送。
县丞大人拒不受贿赂,而看守大牢的衙役们也都得了话,让他们恪尽职守。上头有话,他们自然不敢贪那些银子,一个闹不好就丢了营生还落下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林宝珠在家里急坏了,连石大勇出面给相熟的人送银子都不好使,就更别说旁人了。这不,她正愁眉苦脸的跟石大勇两口子想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