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翦就急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还没结婚呢,就想一唱一和了,那等你们结婚以后,家里还能有宁日么?”
时年笑眯眯一眼扫过去:“proft,一般来说声色俱厉都是为了保护不敢示人的秘密,对不对?”
汤燕卿也端起学究架子来缓缓点头:“没错,她表面闹腾的越欢,就反证她有更不想被人知道的隐情。所以,不能放过她。”
燕翦也学着汤燕卿的样子抱起手臂来:“你们少来!我根本没什么怕你们知道的!”
汤燕卿转了转颈子,像是单独只跟时年聊天儿:“我们家的薛叔,你还记得吧?薛叔内天跟我说了个古怪的事儿,说我们家的小妮子刚回来那天,本来高高兴兴的,结果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詹姆士,那小妮子竟然当着我们家老爷子的面儿就发起疯来了。”
燕翦傻了。
她以为自己能逃过小哥那双带钩子的眼睛,真是侥幸;可是却没想到薛如可早就把她给卖了。
想想也是,在薛如可那个枚老古董的心里,小哥这样的男丁自然比她个丫头片子来得贵重,瞧他每回见小哥回来就一路地跟在后头“卿倌儿”长,“七哥儿”短的叫,就差没摇尾巴了。所以他自然会讨好小哥而卖了她啊!
汤燕卿早瞧出来了,便抽了根牙签儿朝她丢过去:“有气冲我来,别在那儿腹诽薛叔儿。”
“冲你来就冲你来!”燕翦也不客气:“我发疯怎么了,关他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我最近这段情绪不稳,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么?所以我发点疯什么的,你们觉得很奇怪么?”
她故意瞟一眼骆弦声,希望将小哥和时年的思维往他们三个人那段关系上引。
可惜,汤燕卿和时年却都不上当。
时年盯了她一眼,“既然咱们家四小姐最近喜欢发疯,那我看就别为难四小姐,别非让她说了。”
燕翦回瞄时年:“这还差不多!”
时年启唇而笑:“别让四小姐说了,还是让我来代四小姐说吧。”
“你想说什么?”燕翦非但没放松,心下反倒是警铃大作。
时年叹了口气:“我就说一点惊讶:怎么又是那个詹姆士呢,你们说怎么就这么巧呢?上回在店里,四小姐也是跟这个詹姆士吵得好凶啊。”
燕翦头皮发麻,跳起来就要去捂时年的嘴:“你给我闭嘴呀!”
时年没笑,抬眼清清凉凉盯住燕翦:“燕翦,你跟詹姆士之间一定是有事了。需要我提醒你,詹姆士是什么来头,他有多危险么?你既然跟他之间有了不愉快的交集,那就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事,这事儿就极有可能直接关系到你小哥正在办的案子,关系到大声姐的罪责,关系到你汤家的整体利益!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燕翦被喝愣了。
家里人极少有这么呵斥她的,至少在同辈的哥哥姐姐里没有。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时年给吼了,她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半晌才一拧脖子:“你管的着么?”
汤燕卿看着也只觉好笑,抱着手臂轻哼了一声:“我说管得着,就自然管得着。”
连骆弦声也觉出不对劲,急忙问:“燕翦,你跟詹姆士究竟怎么了?”
面对这三个人越来越紧的追问,燕翦觉着自己就要抵抗不住了。她盯着他们三个人圆睁的眼睛,她好想大哭一场。
她不想说,真的不想说。
她知道他们也都是关心她,可是这样的事,这份苦,她只想自己扛。
她没脸对他们说。
她丢了汤家的脸啊!
坚持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的眼泪就要自己流下来了。
燕翦哗啦一推桌子站起来,扭头就往外跑。
三个人都站起身来,时年按住汤燕卿:“我去吧。”
汤燕卿低低嘱咐:“她从小被宠着养大的,所以有些脾气。”
时年不觉抬眼瞪他:“脾气再坏,还能坏得过你么?”
汤燕卿这便放下心来:“肯定比不上我。”
时年便面红一笑,朝骆弦声点了个头,低声跟汤燕卿说:“你放心吧,没事的。”
燕翦奔出饭店,跑到路边便已控制不住情绪,扶着栏杆,泪如雨下。
时年追出来,看她这样哭,心下已是再度印证了不祥的预感。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尤其又是燕翦这样家世出身、从小没受过什么大委屈的女孩儿来说,又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哭成这个样子?
便是当初知道了小声心里的人终究还是大声的时候,也没这么哭过。
时年的心便狠狠疼了一下:能让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哭成这般的,唯有一种可能。
时年忍不住伸脚照着路边的一棵树就踹了上去。
这个世上,什么时候才能再不发生这样的伤害?
特么的真想将古代的宫刑搬回到现代来,凡是犯那种罪的犯人,都给他阉了!
可是为什么是詹姆士?
詹姆士又是为了什么,在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之下伤害了燕翦的?
尽管问号已经快要撑开头皮,时年还是忍耐住,在路边坐了下来。静静地陪伴燕翦,等她将眼泪流完。
燕翦哭了好久,鼻子塞了,头也疼了,伸手去找面纸,这才发现跑出来跑得急了,包包没带在身上。
身边却有人伸手递过面纸来。
燕翦一看,竟然是时年。她之前哭得太伤心,昏头涨脑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出来了,而且就坐在脚边。
燕翦狼狈又赌气,不想接面纸,用手背去抹眼泪。
时年叹了口气:“用手抹眼泪没问题,可是毕竟还有鼻涕啊。你不接面纸,难道决定了要用手抹鼻涕么?”
燕翦原本满心的绝望呢,却活活都被时年的话给气回去了。她扭头恨恨瞪时年:“你才用手抹鼻涕呢!”
时年嘿嘿坏笑:“其实还有更方便的呢。我告儿你我小时候还见过小孩儿吃鼻涕呢……吐鲁,吐鲁,跟粉条儿似的。”
燕翦结结实实给恶心着了,都顾不得难过,扶着树干直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