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庄煜终于用自己的长达近两年的坚持执着打动了卫国公严信,严信于一年半以前正式将庄煜收为弟子,和对季无忌一样的悉心教导栽培,庄煜又是个肯吃苦下功夫的,所以严信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个徒弟却是欢喜的紧。

庄煜站了起来,走到季无忌身边说道:“无忌,今天先让五哥替无忧和你出这口气,等过了今日,你想怎么收拾那个混帐东西五哥都由着你。”

严信虽没说什么,却轻轻点了点头,季无忌见师傅已经点头了,便只得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不忘叮嘱道:“五哥,给那个混蛋留口气。”

庄煜挑眉道:“这个自然。”

卫国公看看时间,叫住正在告退的庄煜,沉声道:“观礼过后再动手。”

师傅有命弟子敢不相从,庄煜忙应了一声“是”,果然硬是压下自己的性子留了下来。

卫国公这才说道:“你在这里陪着无忌等候吉时,行礼之前两人都不可出房一步。”

庄煜忙躬身应了,严信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严信一走,季无忌便扯着庄煜叫道:“五哥,吉时还早,我们先去教训那个混蛋。”

庄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师傅已经下了严令,他不敢不听,因此只拉住季无忌道:“无忌你别着急,五哥已经有了主意,这会儿不是时候,等今儿晚上咱们俩人悄悄去收拾那个混蛋,管保你什么气都能出了。”

季无忌皱起小眉头审视着庄煜,疑惑的问道:“晚上你不回宫?”

庄煜笑道:“不回,我来之前向父皇请了旨,说今晚留下来陪你,父皇已经允了。”

季无忌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小大人似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庄煜见季无忌一副人小鬼大的可爱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顶,真心疼爱的不行。

季无忌别扭的一甩头,甩开庄煜的手气急败坏的叫道:“别摸我头!”季无忌常常被各种长辈们摸头,早就被摸烦了,所以平时再不许人轻易摸自己的头。

庄煜好笑道:“你姐姐摸得我却摸不得?”

季无忌“哼”了一声,瞪了庄煜一眼道:“你能跟我姐姐一样!”

庄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自然他不可能和季无忧一样,真要一样他可不得哭死去。

已经十三岁的庄煜已经有了少年的小小心思,要不然他也不会越来越频繁的往忠勇郡王府里跑了。自拜师之后,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卫国公府学功夫,何必还见天儿的往忠勇郡王府跑。

兄弟在房中笑闹着,却不知道他们两个惦记着收拾的陈佑嘉已然被送到刑部大牢吃牢饭了。

原来严信早就知道自己两个徒弟再不会安生的,便在出门之后立刻命王府家丁将被打断了一条腿的陈佑嘉五花大绑,然后去向在正堂用茶的老淳亲王爷回禀。淳亲王爷听毕勃然大怒,立刻命自己的亲兵拿着自己的贴子将五花大绑的陈佑嘉送进了刑部大牢。

严信之所以要惊动淳亲王爷,目的便是用淳亲王爷的名头压下去,除过当今的隆兴帝之外,便再没有人能以势压人,将陈佑嘉自刑部大牢里捞出去,就算是太后也不行。若是用他或者其他人的名义,只怕刑部那边是顶不住压力的。严信很清楚当今太后就是陈老夫人以及逸阳伯府身后的靠山。两年多以前之所以没有往深里追究季之慎夫妻被盗财产之事,就是因为太后从中做梗,才不得不让无忧姐弟暂且忍下了那口恶气。

陈佑嘉之事不过是个小插曲,知道的人并不多。很快除服礼便如期举行,太子和陈国公府分外在外堂和内院为季无忌和季无忧举行了最正式的除服礼。

姐弟二人分别换下孝服,换上簇新的颜色衣裳,然后在所有来宾的见证下焚香祭告,然后将两身孝服置于火盆之是焚尽。至此无忧姐弟的守孝才算彻底结束,忠勇郡王府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贵族的社交圈子中。

服了整整三年地孝,大家已经看惯了只着白衣的季无忧,如今猛然一看换上颜色衣裳的季无忧,人们不禁眼前一亮,惊艳之感油然而生。

皇后虽然没有出席忠勇郡王府的除服礼,可是无忧姐弟两个的新衣裳却是她亲自准备的。那套让所有前来观礼的小姐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的衣裳正是皇后自宫中赐下的。

季无忧秀发挽成卧云髻,斜簪一套极为灵动的紫金日月星镶彩钻步摇,三串点钻紫金随波链下各缀一颗水滴形的南洋七彩宝珠,这正是丽妃的女儿顺宁公主庄莹想要而未能得到的那挂南洋七彩珠。

身上穿着的是一袭用流霞锦制成的宫装衣裙,这流霞锦因其灿若云霞而得名,从不同角度看过去,便有不同颜色的隐隐光华,又称千色锦,便是存放数十年也如新织成一肌。流霞锦织造起来极为不易,需要技艺最为精湛的织工整整五年才能织出一匹,故而极为珍贵。每五年上贡一次,每次所贡最多不过五匹。每次上贡的流霞锦,太后处一匹,皇上皇后各一匹,淳亲王府一匹,若还有剩余,便藏入内库以待皇上恩赏之用。

不是什么人都能压的住流霞锦所制的衣裳,这流霞锦实在太过高贵,高贵的让人不敢直视。可季无忧却能压的住,她不只能压的住,还让这套光彩夺目的衣裳仅仅只成为她的陪衬。

南洋七彩宝珠的光华再盛,遮不住季无忧那灿若星子般的双眸流动的光彩。流霞锦再如梦如幻,掩不去那远山般的秀眉和天然含笑的嫩红娇唇。

见了这样的季无忧,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同样的一个念头,大燕第一美人丽妃娘娘见了这萱华郡主,怕也得自惭形秽的掩面而退。便是见惯了季无忧的陈国公主乐宜郡主等人,也都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虽说是女大十八变,可是这变化也太大了些吧,都让她们有些不敢认了。

季无忧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除了惊艳还是惊艳,洁净如玉的脸上不由浮起了两抹红云,方才梳妆已毕,她看到镜中的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那般绝美的容颜真的是她季无忧么?

季无忧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她不是前世那个唯唯喏喏的季无忧,她的美不只在于容颜,更多的则是一种独立坚韧气质的流露,正是那份自信的气质才真正烘托出季无忧的美。

在堂上宾客之中,绝大多数人的都抱着祝贺的心态而来,因此看到这样的季无忧,大家除了惊艳赞叹和些微嫉妒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心思。而柳氏同季绣云季弄云姐妹的心思可就大不一样了。

柳氏看着季无忧身上华贵的装扮,便想起除了分家之后,二房硬生生被逼着给出的二十万两银子,一想到这个,柳氏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深恨当初没有把大房的库房搬个底朝天,以至于让季无忧还能穿戴这么华贵的衣裳首饰。

季绣云眼都不眨的盯着季无忧的衣裳首饰,眼中的羡慕嫉妒恨已经赤果果的流露出来了,若非季弄云一直死死的拽住她,只怕季绣云此时已经冲上前将那套紫金日月星垂珠步摇拨下来戴到自己头上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季绣云对于华服美饰的占有欲日益强烈,强烈到了季弄云完全不敢在姐姐面前穿用一点点鲜亮的首饰衣裳。否则季绣云是一定要强横动手抢走的。

季弄云对季无忧这个占尽风光的堂姐其实也是羡慕嫉妒恨,只不过她比季绣云隐藏的更深,从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出她的妒恨之意,人们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堂妹对堂姐的孺慕。

行罢除服礼,所有的宾客都按着身份入席。陈老夫人身上到底有着老靖国公夫人的诰封,是以便和陈国公主,卫国公夫人乐宜郡主等人坐了首席,季无忧自是在首席相陪。

柳氏的敕命如今仅得六品,原本她是从五品的诰命,可是因为季重慎去年的考绩仅为中下,所以被降了一级,发往工部任正六品水部主事,所以柳氏如今连诰命夫人都做不成了,只能做个受敕封的六品安人。所以她只能敬陪末座,谁让今日来王府道贺的女宾除了柳氏之外,最小的也是五品诰命夫人呢。

柳氏孤孤单单的独坐未座,心中自是又羞又愤,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不住的拿眼睛看坐在上首的婆婆陈老夫人,哪怕是陈老夫人这会儿命她过去服侍,柳氏也心甘情愿,那样总也好过独个儿坐在这里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来看过去。

只是陈老夫人仿佛没有看到儿媳妇求救的眼神,此时的她也正尴尬着。开席之后,陈老夫人立刻以主人的姿态端起酒杯刚要开口,便听陈国公主笑着说道:“无忧,你是主人家,今儿又是你的好日子,众位夫人小姐都是为向你道贺而来,你说几句吧。”

如此赤果果落陈老夫人面子的行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大家全都笑着看向季无忧,没有一个人分给陈老夫人哪怕一丝丝的关注。

季无忧坦然站起,端着手中的酒盏,但见神彩飞扬的她脆生生的说道:“无忧先谢过诸位夫人小姐前来致贺,多承夫人小姐们的美意,无忧无以为谢先干为敬。”说罢,季无忧用袖遮面微微仰头将杯中之酒尽数饮下,然后手腕一翻亮杯展示,端地好生干脆爽利,让人瞧了只觉得痛快。

众人忙都饮下这第一杯酒,然后带着些期待的看着季无忧。

季无忧端着酒盏,声音略沉了沉,只说道:“方才有宵小之徒想混入内宅,虽然被拦在二门以外,可到底是无忧治府不严,无忧在这里向诸位夫人小姐陪罪。”说罢又喝干了杯中之酒。

陈佑嘉男扮女装企图闯入后宅之事已经在诸位夫人小姐之间传遍了,不过那只是在私下里议论,没有谁会找别扭的公开说。毕竟这事好说不好听。

所以当大家听到季无忧将这事提到明面上之时,不免暗觉吃惊。可是转念一想,这岂不正是萱华郡主光风霁月之处么,这事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那陈佑嘉还没混入二门便已经被揪了出来,对于在场闺阁小姐的名节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害。而且这事儿说开之后,就再不会有人揪着这事做文章,却能为以后省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通了这一节,众位夫人看向季无忧的眼神便更加热烈了,这般通透聪慧的姑娘,又有那样的身家背景,谁不想把她娶回去做媳妇呢。

只有陈老夫人此时不只是尴尬,已经是暗恨了。她此时最不能听的就是陈佑嘉男扮女装闯门之事,偏季无忧还一个劲的拿这事戳她的心窝子,仿佛生怕这事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