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闷闷的撅了撅嘴,还真就不问了,只一个人坐到一旁思考。
叶氏有些不忍心看无忌皱眉苦思的小模样儿,向无忧轻声说道:“无忧,何不直接告诉他?”
无忧轻声道:“三婶,自己想出来的才能记的清楚,而且可以举一返三。”
季光慎深深点了点头,他从军两年,深切体会到独立思考是一种多么难得的能力,因此也越发感激已经过世的大哥,若非当初大哥私下给了他那么多书,让他多多的看书思考,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快脱颖而出,只用了两年时间便立下大功升到从四品的云门偏将。
“啊,我想明白了!”片刻之后,无忌欢喜的跳了起来,冲到无忧和季光慎的身边叫道:“三叔,你故意让老夫人打伤,老夫人便背上殴打朝庭命官之罪,三叔也就捏住了她的把柄,若然她还敢对三叔有非份的要求,三叔便可以拿这点来说事。殴打朝庭官员是重罪,老夫人必会要求三叔不要声张追究,那三叔就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老夫人不得不同意。”
季光慎点头赞道:“无忌真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叔的用意。”无忌听了这样的夸奖却没有很高兴,只是低声道:“可是姐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我却要想这么久。”
无忧忙对他说道:“无忌,姐姐比你大呢,而且,姐姐也曾想过这个办法,只是没有机会实行罢了。”
季光慎叶氏和无忌一起瞪向无忧,叶氏着急的飞快道:“无忧,你可不能这么想,你三叔是个男人,身上有再多的疤都没有关系,可你不一样,女孩子家一点儿疤都不能留的,快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是郡主,不想见她就不见好了,何至于如此。”
无忧见三叔和弟弟一起点头,赶紧笑着说道:“三叔三婶,我不过是白想想,也不打算真这么做呀,她,还不值得。”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了无忧。
叶氏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季光慎的伤口,连茶都没有命人准备,便立刻吩咐人备茶,这时小丫鬟进来回禀,说是五皇子殿下来了。季光慎赶紧起身迎了出去。无忌自然拉着季维扬也跟了过去。叶氏则和无忧一起回了内宅。
庄煜本来出宫是去忠勇郡王府的,不想刚刚出宫便听路人传说云门偏将季光慎被其嫡母打破了头,庄煜可是吃惊不小。季光慎和他也算有同门之谊,他怎么能不立刻赶到季府探望季光慎,也好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陈老夫人抽的是什么疯,竟然连朝官命官也敢殴打。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庄煜一看到头缠白色细绢绷带的季光慎,原本就紧皱的双眉越发拧了起来,脸色也黑沉的吓人。“季将军,你的头是被陈老夫人打伤的?”庄煜一见到季光慎便单刀直入的问了起来。
季光慎还没说话,无忌便愤愤的叫道:“不是她还有谁,我三叔身手那么好,若非不能避,又怎么会被人打伤头。”
庄煜眼中怒意更甚,季光慎见了忙说道:“也不甚要紧,五殿下,请先进府再慢慢说吧。”
庄煜点点头,与无忌和季光慎一起走进正堂,他见季光慎额上的白色细绢绷带隐隐渗着血色,便关切的问道:“到底伤的怎么样,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季光慎笑笑道:“多谢殿下关心,真的不要紧,只是划了个小口子,用不了几天就能愈合。”
庄煜知道季光慎是个有分寸的人,便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老夫人抽的什么疯,为何要砸伤你?”
季光慎苦笑着说道:“如今末将的官位比二哥高,老夫人心气难平,末将是庶出,只能让她出出胸中闷气,别的还能怎么样。”
庄煜双眉紧锁,沉声道:“季将军是父皇爱将,岂能任人殴打,这事必要报到父皇跟前,总要还季将军一个公道。”
季光慎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从前比这更难堪的事情还有很多,末将已经习惯了,五殿下不必为末将不平,如今末将已然自立门户,只要末将一家能平平安安的过活,受点子小伤又能算的了什么。想来老夫人经了此事,应该不会再处处寻我们一家的麻烦了。”
无忌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气道:“白便宜她们了。”
庄煜想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果如季将军所想那便最好不过,若然有人不知悔改,绝不能轻饶了她。”
季光慎笑道:“这是自然,末将也不是那等任人欺凌不还手的性子。”
就在庄煜和无忌季光慎说话之时,六皇子庄烃也得了季光慎被嫡母打伤的消息。他立刻去了慈安宫,向太后求了出宫的腰牌。太后本就对于隆兴帝和皇后每每特许五皇子庄烃出宫而心有不满,如今丽妃的儿子庄烃一来求,她便立刻答应了庄烃的请求,命人拿了慈安宫的出宫腰牌交给庄烃,由着他进出宫禁。
靖国公府府门前,庄烃叫响了府门,将慈安宫腰牌递于门子,用刻意加粗的声音说道:“送于老夫人一看便知。”
门子见戴着帷帽的庄烃衣着华贵气度非凡,拿的又是一方金地腰牌,便也不敢问他是谁,忙忙将腰牌送到了陈老夫人的面前。
陈老夫人一见是慈安宫的腰牌,不由大吃一惊,立刻命季重慎亲自将来人引到慈萱堂的上房,命连同季重慎在内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不知尊驾是……”陈老夫人见眼前之人用黑纱帷帽遮住面容,便疑惑的问了起来。她真不记得太后宫中有庄烃这样身形的内侍。
庄烃缓缓将帷帽除下,露出了本来面目,陈老夫人一见是六皇子,心中大惊,慌忙跪了下来,口称:“老身拜见六殿下。”
庄烃抬手虚扶,淡淡道:“老夫人免礼。事发突然,本殿下不得不仓促到访,老夫人不要在意。”
陈老夫人忙道:“哪里哪里,六殿下是请都请不到的贵人,您大驾光临,直教寒舍蓬荜生辉。”
庄烃淡淡一笑,旋即正色问道:“老夫人今日是否真的动手打了云门偏将季光慎?”
陈老夫人一惊,愕然问道:“殿下如何得知此事,难道是他在皇上面前将老身告下了?”陈老夫人知道庄烃不会无的放矢特特跑出宫来诈她,他必是有了确切的消息才会那样问,因此连否认都不否认,只追问是否是季光慎将自己告下了。
庄烃似是满意笑了笑,摇头道:“老夫人太小瞧季将军了,何需他亲自到父皇面前告下老夫人,这消息已经传进了皇城,想来过不了多久父皇必会得知。季将军立下大功,父皇正器重于他,老夫人危矣。”
陈老夫人大吃一惊,慌忙跪下道:“多谢殿下特来相告,求殿下相救老身。”
庄烃淡笑扶起陈老夫人,和缓的说道:“老夫人也不必这般着急,本皇子今日就是前来帮助老夫人的。”
陈老夫人不喜反忧,她深知这些皇家之人若出手相助,后头必然有附带条件,如今的靖国公府早不是老国公爷和季之慎在世之时的国公府,只不过是个空架子,只怕是六皇子若要要些什么,她是拿不出来的。何况她一直受太后之命暗中资助蜀中吴王,若是半路投靠了六皇子,只怕太后和吴王哪里都过不去。
庄烃见陈老夫人没有如自己预料那样感激涕零的道谢,脸上反而显出担忧之色,心中不免暗觉得奇怪。可他也没有深思,只缓声问道:“老夫人可还是极为担忧?”
陈老夫人忙点头道:“是是,殿下,老身此时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呢?”
庄烃笑笑道:“老夫也不必如此惊慌,本皇子有个主意,可让老夫人全身而退。”
陈老夫人立刻追问道:“请殿下明示。”
“老夫人身为季将军嫡母,训诫儿子是理所当然之事,若于盛怒之中失手伤人,却也不能算是太大的过失,只要老夫人上折子请罪,这事,任谁都不能再追究下去。”
陈老夫人眼睛一亮,对啊,这个主意好。可是片刻之后她又犹豫起来,若是上折子请罪,便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写清楚,若然照实写,皇上必然更加生气,她可是因为立逼着庶子给嫡子跑官未遂,这才怒极动手打人的,这种事情可以想可以做,唯独不可以明明白白的亮出来。
庄烃其实不用怎么想都能猜出陈老夫人为什么打了季光慎。不过这话他不必说透,若然陈老夫人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就连给他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又想了一会儿,陈老夫人点点头道:“多谢殿下指点,老身知道怎么做了。”
庄烃点了点头,伸手拿过帷帽带好,陈老夫人一愣,怎么六皇子都没有说出他的条件便要走了,这真是古怪的很。“殿下这就要走?”陈老夫人疑惑的问道。
“已经提醒了老夫人,本皇子何必再留下来。”庄烃淡淡说了一句,便迈步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