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师,我妻子是什么时候被,被她……”死这个字太沉痛,唐四平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让这个字完整的说出来。
“应该就是在童童被水果刀割伤,昏倒在书房里那天。”陈岭浑身的肌肉紧紧绷着,额角汗湿,面上却是一派轻松自然。
江域看了他一眼,手伸过去,握住青年的胳膊,“撑得住吗?”
“没问题。”陈岭点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不笑还好,一笑江域的脸色就变了,将修长的刺身刀塞回青年手里,半命令式的语气说:“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再使用第二次五雷灵符,用刀刺向枭阳的眉心,那是她的精元所在。”
陈岭收紧手指,垂眸看了眼刀背上的暗色血痕,没有动作。
枭阳听了江域的话,愤懑的抬头,却触及到唐四平怨恨的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死她!”唐四平只顾得伤心难过,全然忘了眼前是只吃人的怪物,用双手死死掐住对方的肩膀嘶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转头看向陈岭手里那把刀,眼里迸射出凶光,扑过去用双手夺下。
刀沾了老祖宗的血,煞气深重,唐四平本就怒气攻心,如今受到煞气影响,胸中的恨意滔天,高举起刀,用力朝着枭阳的胸口刺去。
枭阳感觉心脏快速搏动几下,泛起钝痛。
精元没有被伤到,身体上的其余伤口迟早会愈合,可她还是很伤心,她穿着唐太太的皮肉久了,觉得自己就真的成了唐太太。
唐四平长相周正,为人谦和有礼,尤其是在对她的时候极有耐心。
这是枭阳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伤人的情绪,她的心在疼,也在不甘。
她伸出手,尖尖的指甲泛着寒光,轻轻落在唐四平的肩上。
吴伟伟吓了一跳,正要上前,被李鸿羽拉了一把,按回原处。
“我跟你一起生活了两年多,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枭阳脸上带着不同寻常,甚至有些癫狂的渴切。
她用尖利怪异的声音喊道:“四平,可我是喜欢你的。为了不吓到你,我都不肯和你同房,为了不影响你的生意,我从来不敢伤害你公司里的任何一个员工!我为什么吃人?因为我想快点变成人,好跟你永远生活下去!”
第55章 枭阳12
“为了我?”
唐四平嗤笑, 握刀的手不但没松,反而往前一送,面容显露出几分狰狞, “为了我你就能狠心杀害了我的妻子?!你这疯子,魔鬼, 怪物!”
“你枉顾人命, 口口声声说为了感情,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敢说你从前就没伤过人?那秀水市的六具被啃食干净的骨头是从哪里来的?!”
“你的心比你的外貌更加丑陋!”
唐四平拔出刺身刀, 破在枭阳胸口的伤, 开始不住的往外流淌黏腻的墨绿色的液体。
枭阳感知不到疼痛, 满心都是丑陋二字,她尖叫的用十指扣住自己的脸,身体蜷缩成一团, “我不丑,我不丑!我要吃人,我要人皮, 我要人皮!”
唐四平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游离, 找不到焦点。
眼前的一切恍若做梦, 一个噩梦。
梦境,他的妻子还在, 只要推开后院的小门,就能看到她随意挽起的头发, 穿着连衣裙的背影。
她手里拿着刚剪下来的花枝, 转头冲他清浅一笑。
而二楼的房间里,童童正趴在窗台上,探头探脑的冲着下方喊道:“爸爸。”
可一眨眼, 幻想消散,噩梦成真。
唐四平胸口中冲撞的恨意突然就没了,只剩下无力的痛苦,和无法挽回的不甘与怨怼。
他抹了把脸,勉强支撑起后背,一步一步的,离开得极其缓慢。
佝偻的背上如同驮着一座大山,大山沉重异常,试图将他彻底压垮。
枭阳还在地上发疯嘶吼,唐四平的话对她刺激太深,刚好戳到了她最痛的地方。
山精明明是山间精气孕育而生,是万物精华所在,却没有继承植物的蓬勃,娇嫩,艳色,反而丑陋非常,就连声音也是尖锐粗嘎。
陈岭弯腰捡起那把刀,面上很平静,“戏演多了,你就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人世间的情爱没有这么扭曲肤浅,也没有这么自私恶毒。”
枭阳猛地抬头,她还有力气继续抗争,十指指甲猛地伸长,手指变为树藤,飞快朝青年的肚子捅去。
陈岭休息了会儿,感觉身体有所恢复,手腕一转,刺身刀利落的切下了枭阳的手指。
将刀往上一抛,握住,一脚踩上枭阳的肩头,将其压制到地上,举到朝着枭阳的眉心刺了下去。
刀尖没入,由无数根细小的,起伏不平的树根缠绕出的脸开始龟裂,以眉心为中心,墨绿色的液体从皮肤的裂缝中涌出。
枭阳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球爆裂,她张嘴尖啸,声音响彻整座山林。而随着她扩大的嘴角,整块儿脸皮几乎是从脸肉上滑落到地上,融化成汁,与那些粘稠的液体一起渗进泥土。
天上的雷云不知不觉散开,月光倾洒下来,笼罩着万物森林。
随着枭阳的身体彻底融化,山林间飘荡的叫声仍旧不灭,一下一下的回荡着,万千飞鸟被惊得四处乱飞,之前被江域鲜血煞气所伤到的树木却开始回春,灭为灰烬的树身迅速发芽,冒出一点新绿。
被碾碎、切碎的蝴蝶兰,由花茎延伸出根茎,缠绕在散乱的骸骨上,呈现出一种诡谲的美。
枭阳内心的丑恶,倒没有污染她自身精纯的精气,庞大的养分滋养着四方山的,让那些枯败的花草焕发生机,那些本就茂盛的树木更加绿意盎然。
陈岭手里的刀是贯穿了枭阳眉心,直接插入泥土中的。
他收紧五指,想将刺身刀拔|出来,刚一用力就感觉脑袋眩晕,四肢筋脉钻心似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江域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冰凉的掌心覆盖上青年的额头,凉意紧贴着皮肤,钻入肺腑,灼烧似的感觉和疼痛开始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