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羡攥着衣袖的手才松开了一些,脸上有一些得意之色,还不忘问,“可没让人瞧见吧?”
入屏连忙点头,她抓着崔锦羡衣袖的手还有些颤抖,抬头却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影,吓得她张大了嘴,刚要发出声音,就被寇嬷嬷有力的手掌给捂住了。
崔锦羡也吓得不轻,她回头看到是寇嬷嬷,故作淡定的道,“嬷嬷怎么也不吭一声,可要把人吓死。”
寇嬷嬷将入屏放开,小声的问,“二小姐这是做什么呢?”
崔锦羡把手里的锦帕一摊,笑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我们惯玩的捉迷藏,嬷嬷要一起玩吗?”
寇嬷嬷怎么说也是从宫里出来的,更何况崔锦羡一个九岁的小孩,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遮掩。寇嬷嬷看了看燃着灯烛的正房,又说,“难道二小姐还不信任嬷嬷吗?若要有什么事情,嬷嬷好歹能给你出个主意。”
寇嬷嬷是跟着徐氏陪嫁过来的,打小崔锦羡就跟着她一起,忠心自是不必说的。只是若是寇嬷嬷知道了,徐氏定然也会知道。
崔锦羡犹豫了一下,才支吾着道,“嬷嬷,羡儿真的和入屏在捉迷藏。”
寇嬷嬷见崔锦羡不想说,也不再逼她,只软着语气道,“天晚了,不如明儿再玩。太太叫您呢,二小姐快进屋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井二嫂回到厨房里, 看到一个人都没有。她蹙了蹙眉, 朝外面叫了两声李婆子。
话音刚落, 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婆子打着灯笼进来, 和井二嫂笑脸相迎道, “二嫂子,你叫我。”
井二嫂看了她一眼,皱着眉说, “让你看着煎药呢,干嘛去了?”
李婆子将灯笼熄了放在地上, 却捂着肚子道,“我刚刚闹肚子, 叫了小红和秋霜来看着, 那两个丫头死哪去了。”她作势便要吵嚷。
东跨院里还住着徐氏母女三个,李婆子这一嗓子又粗又重,必会传到那里。井二嫂连忙拉住她道,“定是跑出去玩了,快别管她们, 炉子上的水都快熬干了。”
李婆子这才作罢, 熄了火, 将煎好的汤药倒进碗里,又放到食盒里。井二嫂指着其中的一碗道,“这个可是夫人的?”
李婆子上前探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说, “我分开弄的,绝错不了。”
“你端着安胎药给大小姐那里送去,莫要弄洒了。”井二嫂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出了厨房的门又回头嘱咐李婆子,“今儿天晚了,你送了药就回去吧,等明儿一早过来再收拾厨房。”
李婆子的儿子是宋家新招来的管事周顺媳妇的老子娘,她如今都是在周顺家住着。
崔锦羡就坐在窗前,看着两盏灯笼一前一后的出了穿堂,嘴角微扬。寇嬷嬷在内间服侍徐氏洗了脸,又出来叫崔锦羡和崔锦竺去歇息。
崔锦竺早就打起了瞌睡,她从炕上跳下来,直奔内室去了。崔锦羡却慢悠悠的捏起炕桌上的点心,小小的咬了一口,自言自语的道,“是该早些睡,晚上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寇嬷嬷看到崔锦羡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全身一寒。明明眼前的羡姐儿才只有九岁大,还只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她摇了摇头,心道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又看向崔锦羡,果然见她恢复了一脸的童真,笑盈盈的说,“嬷嬷,羡儿这就去睡。”
寇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攥紧了衣袖。
宋琬正舀着鸡蛋羹吃,她只吃了一口就又吐了出来,蹙眉道,“这鸡蛋羹里面怎么会有蟹黄的味道?”
孟阶夹菜的手一顿,他端过来鸡蛋羹看了看,脸色便沉了下来,“别吃这个了,吃别的菜。”
宋琬便点头,孟阶看着她将剩下的半碗燕窝粥喝完,才命丫头将剩下的饭菜撤了出去。
又有丫头捧了茶来,孟阶漱了口便站起来和宋琬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先睡。”
孟阶挑着帘子出去不久,就见明月捧着食盒走了进来。宋琬正在妆奁前卸妆,明月将里面的安胎药端过来递与宋琬,“小姐,趁热喝了吧。”
宋琬最不爱喝这些苦药,她几乎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喜儿早将蜜饯准备好了,宋琬漱了漱口,忙将蜜饯吃了。
她看着喜儿收拾了汤碗出去,随口道,“倒是怪了,怎么今日的安胎药与平常的不同些。”她又想到刚刚吃出蟹黄味的鸡蛋羹,又摇了摇头说,“难不成是我变了口味?”
明月扶着她坐到床上,笑着道,“莫不是厨房将小姐与夫人的汤药弄混了?”
宋琬也觉着奇怪。虽说汤药大都是一个味道,可她喝安胎药有一段时间了,今日厨房送来的药要比往日里涩一些。刚入嘴时还没有什么不同,可她吃了蜜饯之后舌头还是发涩。
想到这里,宋琬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明月看着宋琬神情凝重,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她捂着嘴道,“我这个乌鸦嘴。”
喜儿送了药碗出去便又折了回来,她听到屋内静悄悄的,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小声的问,“小姐怎么了?”
宋琬抹了一把沁满汗意的额头,闭了闭眼一会儿,才捂着肚子说,“希望不是弄混了。”
屋内人心惶惶,屋外也是慌乱一片。管家来福一脸严肃,看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几人道,“你们做的好事,明知道大小姐有身孕,怎么还将蟹黄放到鸡蛋羹里。”
孟阶找到他时,来福也是吓得不轻。就是他没生过孩子,也知道螃蟹性寒,有孕的女子是不能吃的。
井二嫂听了脸色大变,她连忙辩解道,“我们厨房是做了清蒸螃蟹,可只给了老夫人和徐太太那里送了去。”
“那这是什么?”来福将鸡蛋羹端给井二嫂看,蒸的细嫩的鸡蛋羹里果然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蟹黄,只是颜色差不多,若不细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井二嫂出了一脊背的冷汗,她往后退了两步,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不可能,我就是害怕河蟹的味道窜到鸡蛋羹里,特地起了另外一口锅蒸河蟹。”她越往后说脸色越惨白,猛然看向她身后的几人,“蒸河蟹的时候你们可都在,出锅后我便让小红给老夫人那里送了五只,徐太太那里送了十只,还有剩下的十多只,我和你们吃了一些,又让李婆子带回家去给她外孙两只吃,便就没了,谁会将剥好的蟹黄放到鸡蛋羹里。”
李婆子此时也是一脸汗津津的,她刚走到家门口就又被叫了回来。在路上,小厮将事态都表明了,她听着井二嫂说完,从怀里掏出两只用手帕包的很好的河蟹,“来管家,你瞧瞧,这两只还没动头呢。”
井二嫂虽是新招来的,可她一向做事谨慎,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她拿厨房的钥匙。来福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又道,“你们可都是看着对方将蟹吃完的?”
几人都慌忙点头,螃蟹这种东西本就难得,她们又都是奴才,哪里有这样的口福,就是得一只也要照着两只的吃。别说蟹黄了,就是蟹壳她们都要嚼上一嚼。
老夫人必不会害她孙女,徐太太也没着缘由害大小姐。来福敛了敛眼眸,又说,“那还有谁进了厨房?”
“除了花悉姑娘将两个小丫头送过来,就没人了。”井二嫂想了想,才回道。
李婆子倒是想起了什么,她欲言又止的,井二嫂便看着她道,“李妈妈,你有什么话就说。”
“我今儿闹肚子,有一回从外面回来,看到……看到……”她犹豫了一下,才又小声嘀咕,“崔二小姐的丫头慌里慌张的从游廊里跑了过去,那时候螃蟹刚洗了入锅,我见厨房的门关着,便没往那地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