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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还未等她说完,来福便厉声道,“二小姐便住在那里,人家侍女从游廊里过,什么叫慌里慌张?你们渎职,倒怨起别人来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跪在地上的人都低下了头。来福又扭头看向井二嫂,“我给你厨房安排了这么多人,你却连个鸡蛋羹都看不好,要你有何用?!幸得大小姐发现的早,若是真吃了下去,有个好歹可是你们能担待的起的。”

井二嫂这些日子正在张罗她女儿的婚事,时常不在厨房,还有另一个婆子回了家,虽说花悉送来了两个丫头,但也都是贪玩的,一会便没了人影,所以厨房里就只有一个李婆子在看着。她又闹肚子……

确实是自己的错,井二嫂也不敢吱声。来福看着她们一会子,又道,“也幸亏没有酿出大祸来,就罚你们这个月的月钱。若有下次,那一并撵出去。”

宋琬有些不安,她坐在床上一会子,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适,才渐渐地松了一口气。她拉着明月和喜儿的衣袖安慰道,“定是我弄错了,也没什么事。明日咱们还要赶车,你们也去早些去睡吧。”

喜儿却不愿走,她拉着宋琬的手说,“小姐,喜儿就在外面守夜。若是你觉着哪里不舒服了,就叫喜儿的名字。”

明月也是执意要在外面守着,宋琬便只好道,“那你们多抱一床被子,小心不要感冒了。”

孟阶回来时已经半夜了,明月和喜儿在外面抱成一团取暖。屋内还留着一盏灯烛,他走近了,才看到床上的人儿涂上沁满了汗意。

宋琬是被疼醒的,她睁开眼看到孟阶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汗。她刚喘了口气,肚子又是一阵的绞痛,她紧紧的握住孟阶的手,颤抖的道,“孟阶,我肚子疼。”

孟阶的视线便移到宋琬隆起的小腹上,他有一瞬的失神,又出声唤了丫头去请大夫来。

宋琬痛的脸色苍白,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已经说不出话来。明月亲自跑去请了大夫,喜儿则去叫宋老夫人。

夜色已深,两人竟连个灯笼也没打,平日里的害怕全没了,只摸索着去叫人。

宋老夫人刚刚睡下,方嬷嬷听到消息便将她叫醒了,“老夫人,大小姐那里不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宋琬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肚子仿佛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连续不断的痛意噬啮着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她痛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攥着孟阶的手指节发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没一会便打湿了海棠纹的苏绣枕头。

她死命的咬着嘴唇,嘴里满是血腥味, 许久才艰难的开口说, “孟阶,我疼……”

她的声音很细小,孟阶贴在宋琬的唇边, 才隐约听到她在说什么。

“你……你和……大夫说,一定……定要……保住孩子……”宋琬很激动, 她勉强撑着一口气,神情坚定。

孟阶只觉着心中一阵绞痛, 他握着宋琬的手安慰, “琬琬,等大夫来了咱们就好了,你再撑一会。”

宋老夫人那里的动静很大,宋珩和崔锦书也被吵醒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宋珩披上外衣便出了房门。在抱厦里守夜的花悉也得了信, 顾不得挽上头发, 拢了一件披风便跑了过来。

宋珩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

“大小姐她……似乎是动了胎气。”花悉也只是听小丫头们这样传,也不知道实情。

“妹妹……”宋珩右眼皮猛然一跳,不知为何,他只觉着心里头突突的, 似乎哪里不对。他攥了攥手掌心,快步下了台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花悉,“你好好看着夫人。”

宋渊在前院也听到了消息,他连忙赶了过来。宋老夫人和宋珩都已经在了。宋琬躺在床上,微微弓着身子,她看上去极是虚弱,眼眸半敛着,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宋老夫人是历过事的人,她看到宋琬这样,便忙让丫头抬了一架围屏过来,将孟阶、宋珩和宋渊都请到了外面正厅里坐着。在路上,方妈妈便吩咐了小丫头去烧热水,她急匆匆的进来,用温水洗了手,才去探宋琬下面。

亵衣上果然有了血迹,方妈妈垂着眼帘,与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宋琬也自知情形不好,只是肚中的孩子才七个多月,就是现在她能生下来,怕以后也是难以养活。

宋老夫人也难过,她拍着宋琬的手,哽咽的道,“琬儿,咱没事的。等大夫和产婆子过来了,定然能把孩子保下来的。”

孟阶已经有些不镇定了,他看着来往的人,起身便要出去。宋珩连忙抓住他问,“你要去做什么?”

“找大夫。”孟阶攥着手心,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管家已经带着明月姑娘去请了。”宋珩很少见过这样慌乱的孟阶,尽管他浑身也颤抖着,还是冷声劝道,“子升,妹妹现在最需要你,你可不能慌了。”

夜色下,孟阶的眼眸如古井一般,他攥着的手掌,突然朝廊下的柱子上挥了一拳。宋珩看着他,并没有出声。

柳道问正在睡梦中,却听到一声声撞门的声音,他还以为遭了小偷,竖着耳朵细听了一番,才辨出外面是有人叫他。

半夜三更的,必是急病。柳道问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布衣,拿起药箱便去开门。药童松信早他一步将门开了,只见立即窜进来二人。

“柳大夫,我家夫人她……”明月咽了一口口水,又说,“我家夫人动了胎气,肚子疼的厉害。”

柳道问还趿着鞋,他将药箱递给松信,走到马车前将鞋提上,才道,“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一说。”

明月也连忙跟着上了马车,“柳大夫,我家夫人似乎是喝了大少奶奶的汤药……”明月想起宋琬说今日的安胎药的味道似与平日不同。

“你家大少奶奶……”柳道问有些迷惑,他看着马车上有宋家的标记,想起近日他才开的一副药方。

崔锦书刚生了孩子不久,开的药方是给她排恶露的,加了几道活血的药材。其中就有一味藏红花……

“你们哪……”柳道问厉声斥道,“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我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怎么连这个也能弄错?”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你们一个不小心,可要把你们主子害苦了。”

柳道问瞪了明月一眼,又掀开车帘与外面驾车的来福说,“停一下,回去抓服药再去。”

马车还没有走多远,来福见柳道问一脸严肃,方打马折了回去。一番折腾,几人回到宋家,产婆都已经在内室准备了。

柳道问看着几个小丫头端着热滚滚的水进了屋子,忙出声制止她们,“你们别忙乎了,快去帮着煎药。”

他刚上了台阶,就见屋里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与他拱手,“大夫,快里面请。”

柳道问看着孟阶盯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似的。他拽着药箱的带子,忙点头道,“这位公子请放心,令夫人并无大碍。”

孟阶见柳道问说的轻松,皱眉问,“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