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赶紧拱手,露出喜色,道:“太子殿下不畏谣言攀诬,作风光明磊落,豁达宽厚以示清白,可谓是社稷之福,是百姓之福。”
景盛帝的神色难变,在沉思中。
“你直接回答什么也没搜到不就好了,绕来绕去的净说实话。”景荣懒懒的白了许闻一眼。心道:这人阳寿将尽。
“是,什么也没搜到。”许闻躬身,未露任何情绪。他是得到皇帝的旨意后才搜查太子府的,搜到了就给太子定罪,搜不到就说是证明了太子的清白,太子殿下又能拿他怎样?!
景玄默的眸色宁静无波,清声问:“不用再搜一遍?”
“不用,不用。”许闻赔着笑脸。
“真的不用?”景玄默依然和气。
“真的不用。”许闻暗恼,表面上恭谦有加。
歌细黛将话接了去,微笑道:“许大人派了那么多人搜查太子府,各处角落应该也都有翻查。虽说府中的物什并非花样繁多的琳琅满目,却是件件都贵重异常。”她朝向景玄默请示道:“下官认为,太子殿下光明磊落,准许他们搜查了,自也应该派人将府中各处清点一番,万一遗失了什么东西,也好当面与许大人说个清楚。”
许闻面色一僵,道:“你怀疑衙役与皇城禁军?”
“是啊,”这两个字拉长了尾音,歌细黛冷然道:“连太子殿下都能被怀疑,许大人的部下们就不能被怀疑?”
景玄默不容再有人有异议,果决的命道:“立刻清点。”
太子府里的侍从们应是,各自去清点各自管辖范围。熙华不知何时已悄然走开了。
歌细黛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许闻今晚想要安然了事的脱身?不可能!
许闻隐约觉得事态不妙,沉得住气的仰望了一下皇帝,想窥视皇帝的意思,可惜,他琢磨不透皇帝此时的神色。
景盛帝沉默不语,搜查太子府确实很让太子难堪,影响甚大,太子怎样挽回颜面都不过分。他倒是对歌细黛的凌厉有了见识,与景玄默配合的很自然默契。想必,她就是太子许的准太子妃?
没多久,一位侍卫匆忙奔来,禀告道:“禀太子,清点完毕,府中并无任何遗失。”
许闻顿时松了口气,他这口气还没松完,这名侍卫又说话了,紧张不已的道:“只是藏书阁内被翻得一片狼藉,属下请太子殿下前往藏书阁一看究竟。”
可见,藏书阁被翻得不是一般的狼藉。
景玄默微一躬身,清声问道:“不知父皇可有心移驾藏书阁?”
景盛帝点点头,他也想看看耍了什么花招。
侍卫在前引路,景盛帝去往藏书阁,景玄默与景荣紧随其后。歌细黛将手一引,朝着许闻划出,道:“许大人,请。”
许闻有些迟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藏书阁里书籍被四处乱扔,器物凌乱一地,可见在搜查时的疯狂对待。
景玄默拧眉,当他的目光看到地上一物时,霎时神情惊愕,急步上前,于众人的视线里,缓缓的捡起了一样东西,竟然是太子令牌。
众人的心一紧啊,太子的令牌象征着太子的身份,却被胡乱扔在杂物中,这是不敬!
许闻愤惶的目扫衙役们,这些人平时做事并不毛手毛脚,怎么敢如此大胆?衙役们面面相觑,他们分明是轻拿轻放,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可他们又不敢贸然发言。
“啊?!”是歌细黛震惊的暗呼声,她眼尖的冲进去,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一幅画像捡起,骇了一跳,道:“这……这……”
画像上的女子温娴端庄,身着一袭凤袍美丽得惊艳脱尘。
景玄默失声唤道:“母后!”
这幅画像正是天圣皇后,天圣皇后是景玄默的生母,当朝皇帝的第一任皇后。
天圣皇后的画像被扔在地上不说,在画像的面部赫然有几个脏兮兮的鞋印。
景盛帝看到后,怒目圆睁,虎视眈眈的瞪着许闻。
许闻目光呆滞的望着天圣皇后的画像,脸色铁青,冷汗泠泠。
“啊……”歌细黛望着碎了一地的紫檀木雕刻的精美帆船,愕然道:“这……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上,皇帝赏赠给太子殿下的。”
许闻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歌细黛举着碎裂的珐琅金镜,叹道:“天圣皇后的遗物。”
景玄默悲伤之情油然而生,紧抿着唇,憎恨的凝视着许闻。
许闻当然知道自己被恶狠狠的注视,下意识的赶紧就要脱清干系,转身喝斥衙役们,“你们太过放肆,还不跪下领罪。”
衙役们都愣在原地,这些罪他们怎么敢领,多少脑袋都不够丢的。再说,他们根本就没做过。
歌细黛重重拂袖,似一柄锋利的刀子直击许闻,厉声道:“搜查太子府是许大人主事,从太子府搜出厌胜之物,就是许大人一人荣耀无限。如今造成祸端,却要一帮无辜衙役顶罪,这就是许大人的为官之道?就这是许大人的做事原则?”
许闻的脑袋轰得一声乱了,他没想到他的下意识反应,让对方捉到了话柄。
歌细黛趁势锋芒更甚,“许大人可以搜查太子府,能随意弃掷太子令牌?能随意践踏天圣皇后的画像?能摔碎御赐之物?能毁坏天圣皇后的遗物?许大人,你置太子的颜面何存?置皇威何存?置君法何存?”
她连连的几句质问,让一旁的人都喘不过气了。
许闻僵硬了一会,有了一丝清醒,连忙伏地向景盛帝叩首,“微臣只是奉旨下令搜查,并无授意他们故作妄为,还请皇帝明查。”
不等景盛帝发威,歌细黛冷冷哼道:“是你下令搜查,就该由你全权负责,你监管不利,承担不了后果,信口揽事上身,掌握不了局势,控制不了部下,却推脱是部下故作妄为,毫无气慨,枉为朝廷命官,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