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看极了,不管是灵动的时候,还是这样的娴静。
那目光火辣辣的,叫姜琬绣花都使不出劲儿了,放下针道:“你到底要看多久?”
“看很久。”他弯下腰,将下颌抵在她发间,“总是看不腻。”
说这么甜的话,一般意图都很明显,但今日情绪不太对,相处久了,有时候一个语气稍微不同,都能听得出来,姜琬道:“你怎么了?”侧过身,盯着男人的脸。
一瞬不瞬,眸子明亮的好像星星,真是瞒不住,萧耀道:“三日后,我要去胡州了。”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果然战事并没有改变,姜琬早有这个准备,但亲口听他说,心却突然得往下一沉,瞬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她眼睛慢慢红了,泪水凝聚了起来,萧耀道:“哭什么?那元国不堪一击!”
是啊,元国注定会灭国的,她心里清楚,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也不知为何,好像有一阵空虚袭入心间,让她慌慌的。
萧耀将她搂在怀里:“是不是害怕?这个时候我去打仗,你怀着孩子……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让姨母来宫里,还有荣起,暗卫我都留给你,或者让阿琰也一起过来。禁宫外,还有舅父,还有卫凌,你随时可以找到他们……岳父,他会照顾好你的身体。”
来得路上,他都想好了,宫里宫外彼此都要照应,就算他不在京都,姜琬也不会出事。
每一句话里都饱含着对她的关心,姜琬眼泪更多了,擦在他衣襟上,嘟囔道:“我又不怕这些。”
“那你哭什么?”
姜琬胸口又酸又胀,开始抽泣。
“这样对孩子不好,别哭了。”萧耀松开手,“如果可以隐瞒,我也不想告诉你,就怕你胡思乱想,岳父叮嘱过,现在……”
他松手,她却又扑过来,脸蛋贴在他胸口上,双手紧紧搂着腰。
见状,萧耀嘴角翘了翘:“是不是不舍得我?”
显而易见,是不舍得。
可不舍得,他还是要走的,姜琬抬起头:“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不止如此,还要大胜。”
“这有何难?我答应你。”萧耀在她唇上亲了亲,“你也答应我,好好生下孩子,也许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但是我会一直惦记你,惦记我们的孩子。”
这话把姜琬说得又哭了,捶了一下他的胸膛:“非得这时候去,什么时候不行!”
“下回我会补上的,”萧耀捉住她的手,“我们以后还会生第二个孩子,第三个……这次以后,我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你。”
“谁给你生这么多?”姜琬扭过头。
男人把她脑袋扳回来:“这可由不得你,我就要你给我生许多个,我也只跟你生,”他低下头,狠狠吻她,“将东宫填满了!”
听到这句,姜琬感觉自己幸好是有喜了,不然他离开前,这几天她怕是不能下床。不过饶是如此,有几个地方还是变得颇是无力。
等到第三日,萧耀前去奉天门点兵,准备前往胡州迎战元国,临别前,姜琬给他戴上了长命缕。
这两日赶着做的,也不知送什么,惟愿他千秋百岁,凯旋得归。
玄色的丝线穿着好几色的珠子,萧耀抚一抚,唇角微勾:“我第一次戴长命缕,是母亲给我做的,一直戴到七岁,你是第二个给我做长命缕的人。”
“喜欢吗?”她看着他狭长的眸子,除了前世的弟弟,她也是第一次跟男人编长命缕。
“喜欢极了。”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在她唇上深吻了一下,“这几日要说的都说了,你好好保重,我会尽快回京。”
“好。”姜琬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不送你了,今日奉天门定是格外的热闹。”
沙场点兵,可惜她不方便去,不能瞻仰他的英姿。
萧耀手指紧了紧,心里万分不舍,但也不想拖延时间,最后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不该害怕。
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姜琬坐在凳子上,手抚上了琴弦。
突然一声清越的琴音从殿内传了出来,流星般划过耳边,他不由顿足,只听那琴音起先平缓,甚是悠扬,到得后来却是发出铿锵音色,如雷电密布,轰然作响,杀伐之意扑面而来,正是那一曲《风雷引》。前朝罗将军在雪山脚下突袭周国大军,当时狂风席卷,雷声阵阵,两军相交,罗将军与将士们凭着坚强的意志,浴血奋战,最终大捷,有一琴师因此谱写了这曲子,流传后世。
萧耀闭上眼睛,只听那琴声慷慨激昂,催人奋进,一时心头豪情万丈,他重新睁开眼睛,大踏步离开了东宫。
不久的将来,他会把那最终胜利当做献礼,为她此刻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