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息怒。”松阳郡主拦住徐秉熙,笑了笑,说:“此女出身低贱,秉性骄纵,心思邪恶,行事乖张,确实不适合做徐家妇。刚才她已认错,并提出要离府赎罪,我想就不要处罚她了,直接毁掉她和轩儿的文书,赶出府去,就清静了。”
“祖父、祖母。”徐慕轩满脸担忧痛心之色,他跪走几步,来到徐秉熙和松阳郡主身前,哀求说:“求祖父、祖母饶妍儿这一次,她确实出身不高贵,但决不是莽撞行事之人,今天的事必有起因,她也是无心之过,求祖父祖母饶她一次”
徐秉熙揉着额头,面露深思,考量是不是要把沈妍赶出徐家,再给徐慕轩另聘名门贵女。就因为一个恶女的名声及沈妍的所作所为,徐家就能毁婚,把她赶出徐家。只要把沈妍赶走,徐慕轩另聘贵女,也不会被京城的权贵圈子诟病。
可徐慕轩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秋闱,毁婚会不会影响他的成绩?以后,他要在朝堂立足,那些御史会不会因此攻击他?松阳郡主嫌弃沈妍身份低贱,就想毁婚,可徐秉熙就要综合考虑,关键要考虑此事对徐慕轩和徐家的影响。
松阳郡主冷笑几声,“无心之过?哼!她前几日在园子里带人打伤了几十名仆妇,今日又砸掉了大厨房,用一句无心之过就能为她脱罪?她现在还不是徐家妇,就目无尊长,凶横骄纵,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名门之妇要贤良淑德、温俭谦柔,她占哪一条?还不如尽早毁婚、一了百了。”
“祖父祖母,孙儿与妍儿幼年相识,相处一年,深知她的脾气性情,她决不是乖张凶横之人。不管是她前几日打伤人,还是今日砸掉大厨房,孙儿以性命担保这其中定有误会,至少是别人侮她在前,求祖父祖母明察。”
徐慕轩站起来,拉着沈妍跪到徐秉熙和松阳郡主脚下,很坚定地说:“孙儿不聪明,但还有识人之明,不会人云亦云。孙儿断不会与她毁婚,也不嫌她出身低贱,不嫌她名声可恶,求祖父祖母成全孙儿,不要把她赶出徐家。”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对长辈说话吗?”松阳郡主咬牙切齿,厉声怒呵:“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你父亲不在了,你的婚事难道我和你祖父不能做主吗?毁掉文书,赶她出府,另聘高门之女,有什么不好?”
沈妍甩开徐慕轩的手,跪坐在地上,摇头干笑,淡淡地说:“我前几天在园子里打伤人是被人构陷,今日砸掉大厨房更是被逼无奈,面临生死攸关,我不得不反抗。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陷害我、逼迫我了,还不就是因为我出身低贱,不配做徐家妇。所以,就有人想给我安一个恶名,顺理成章毁掉婚事。
唉!其实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把话说明白,我自己卷铺盖走人不是更好吗?我在京城无亲无故,要吃要穿要住,把我给徐家的一万两银子还给我,我保证不提被赶出府的内幕,只承认自己可恶。破财免灾是古今公理,再说徐家破的也不自己的财,又何乐而不为呢?”
“妍儿,不许胡说。”徐慕轩低声斥责沈妍,但眼底却闪过几丝笑意。
沈妍低下头,冲徐慕轩吐了吐舌头,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松阳郡主嫌她出身低贱,想毁婚,可徐慕轩却不这么想,这就足够了。别说在这个时空,就是在她的前世,两个人感情没破裂,就因父母长辈离婚那岂不是太傻?
松阳郡主被沈妍道破心事,紧咬牙关,再也无话可说,征求的目光看向徐秉熙。徐秉颐沉脸拧眉,考虑的问题比松阳郡主更深一层,也默不作声。
武氏轻咳一声,冲沈妍眨了眨眼,“你说有人构陷你、逼迫你,可有证据?”
沈妍知道武氏想帮她,心中轻叹,“有我也不敢说呀!免得让人杀人灭口。”
徐慕轩扯了扯沈妍的袖子,“妍儿,我知道你不是恣意妄为的人,这两次的事情确实蹊跷,到底因为什么,你说出来,祖父自会为你做主。”
松阳郡主阴着脸想阻止,见徐秉熙不作声,她也没说什么。就算沈妍讲出足够的理由,今日之事也触犯了徐家家规,徐秉熙也不会轻饶沈妍。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我就实话实说。”沈妍轻咳一声,从她和平氏进府时讲起,一直说到今天发生的事,并让丫头拿出馊饭剩菜做证据。
徐慕轩气得脸色铁青,拉着沈妍站起来,说:“祖父祖母,姨娘对孙儿有生养之恩,妍儿和孙儿有婚约之义,若连她们一餐一饮都保证不了,孙儿就枉活世间了。因由已讲明,妍儿虽说行事冲动,却没做错。祖父祖母若要赶走妍儿,不如连孙儿和姨娘一起赶走。孙儿就是从此不读书,鬻文为生,也能保她们无饥无寒。免得读了满肚子的圣贤书,却无情无义,折辱圣人,让人笑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怎么管的家?”徐秉熙满脸怒气,斥问松阳郡主,“你出身皇族,虽说娘无爵了,可你还有封号在,那些御史言官照样能弹劾你。徐家是皇后的娘家,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我有何脸面见人?”
松阳郡主的父亲与太皇帝一父所出,先皇登基后,封她的父亲为亲王,封她为郡主。她父亲死后,长兄袭爵,因屡次犯错,遭人弹劾,两次降爵。她长兄逝后,嫡亲侄子袭爵,前年又一次被十几名言官联名弹劾。当今皇上就削去了她娘的王爵,贬为闲散宗室,就靠皇族发的生济银子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