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世欢听了他近乎哀求的一番话,鼻头一酸便要哭出来:“他曾说过,这一生都不叫我和阿娘受任何委屈,不也食言了么。你们这些大骗子说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了,骗子!”
说着,又潸然泪下,往院子外跑了两步,方见阿贞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手中,还拎着一个盒子:“小姐,该吃药了,本就思虑太甚,再不吃病情会复发的。”
便是方才冷世欢那般看她,阿贞也照旧做着自己的本分。关心着她家小姐身体,关心着她家小姐可会难受。
秦岳看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再度望了望院中孤零零的唯一一株琼花,轻叹一声回了听雨轩。
回了听雨轩后,又见着了近来一向躲着冷世欢的冷嫣堇。
“岳哥哥,姐姐她可是还在生气?也不知她何时才会消气,我好想姐姐。”
说的有些委屈,她是着实委屈,冷夫人之死又不干她的事,冷世欢却连带她也恨上了。见到她永远都只有一个字:滚。
是以,为着冷世欢能好好的静一静,想通透,冷燕启下令不许冷嫣堇去冷世欢跟前晃悠。
秦岳也很是无奈:“还是那样罢,老师让我前去开导大小姐,本就是无用的,大小姐何时会听我的劝说了。”
大抵因着都是活在灰暗世界里的人,与冷嫣堇谈话之时,秦岳并无多少防备。谈了几句话后,冷嫣堇便离去了,一时间,听雨轩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七月初一,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也是冷夫人灵柩送回扬州祖籍安葬的日子。本该亲自扶灵回乡的冷世欢,却被冷燕启下令,不让她去。
“你身子不好,便回府歇歇罢,别让你娘九泉之下不得安心。你娘的灵柩有你哥哥帮忙护送,不会有事儿的。”
还是那云淡风轻的语气,还是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却是就那么几句话便让冷世欢泣不成声。
丝毫不顾及这是大街上,便扑在灵柩上哭起来:“凭什么,这是我阿娘,你们凭什么不让我送我阿娘回家。我阿娘定是舍不得我的,她定是希望我送她回去的。”
现在天色还早,偶有三三两两路过之人,也对这丧事觉着晦气,远远的绕道了走,生怕沾惹了晦气。
秦岳与冷扶宴等人正站在冷燕启身后,对他的决定皆是惊讶无比。前几日还说要他们全球陪同冷世欢扶灵回乡,今日怎的就变卦了?
对于冷世欢的质问,冷燕启眉头未见皱一下:
“若你真要个由头,那便算作你忤逆为父命令,阻挡下人伐琼花的惩罚罢。安心在家养身子,静待你哥哥归来,为父会让你妹妹与她母亲一道给你母亲送行。”
对此,冷世欢哭的更凶了些,趴在灵柩上死活不肯让开:“凭什么!我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凭什么不让我去!她们两个算什么东西?她们凭什么给我阿娘扶灵?我不!我要自己送阿娘回去!”
冷燕启又咳嗽一声,顿了顿,无悲无喜吩咐道:“将大小姐带回去,启程罢。邦儿,显儿,月白,你们三人也跟着去。东西别收拾了,为师已让人备好搁马车里了。”
他吩咐后,众人无不称是,无人反驳,唯有冷世欢在灵柩上哭的委屈万分。
秦邦、慕显、陆月白、冷扶宴与冷嫣堇都能去送冷夫人,却是独独不许冷世欢去。对此,二老爷也是明白的,便上前哄那个趴在灵柩上的小女孩:
“嫣儿听话,你瞧你这身子这般差,如何禁得住那舟车劳顿?待养好了身子,再去你娘坟前上香也不迟。嫣儿,你当知晓如今的天儿已是太热,咱们能有法子让你娘尸身维持这一月,已是尽了全力,耽搁不得了。”
言外之意,便是要变味了,若真是腐烂不堪,扶灵之人变得受罪的。能在这样热的天保持尸身一月不腐,冷燕启果真是绞尽脑汁去想法子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