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无上恩宠待她,有求必应。她却为美色所惑,差点出墙……
“还有要问的吗?没有我就走了!”如意说着扭头就走,走到门槛处却又回头道,“噢对了,九月初九那天,别忘了打扮打扮进宫。”
“公公来接我吗?”
“想得美。”如意白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郑氏这才开口道:“陛下的字写得真好。”
“是啊……”
“对你,也真算恩宠了。”
看,母亲的话意味深长,果然是想点醒自己呢。
谢长晏不由得笑了一笑,将字轴卷起按于胸前道:“陛下以真心待我,我又怎敢辜负真心。所以,子见南子,孔子心无所愧,而女儿也不是南子那般放荡之人。娘亲放心,你所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
郑氏的目光闪了闪,上前一步抱住女儿,摸了摸她的头。
第24章 皆是造化(1)
核雕终于雕好了,中途废了两个,留下的那个长一寸二宽六分,雕成鸟窝的形状,除了草枝外,还有几朵芍药盘旋其中,最大的一朵花瓣多达百枚,层层叠叠,极显雕工。
谢长晏在灯下一照,也自觉满意,不禁松了口气。
连日劳作,总算赶在燕王寿诞前一日雕好了。
而她原本浮躁动摇的心,似乎也随着小刀一点点地剔除、勾画和沉淀。
明日将是她和陛下的初见。
在那之前,他让她见识了他的志向、他的忧虑、他的喜好、他的才艺,以及他对她的处处用心。
如果这是一盘棋的话,燕王深思熟虑,布局高明,本无懈可击,只可惜,用错一颗棋子,差点满盘皆输。
谢长晏抚摸着核雕上的芍药,忍不住自嘲地皱了皱鼻子。
其实哪里是燕王用错棋子呢?
从头到尾风小雅都没有对她表露过半点暧昧。他的风流倜傥、他的款款情深、他招蜂引蝶的本领,甚至名满京都的乐声,都不曾对她施展半分。
而她,见识到的,只有他的严苛、他的轻视、他的冷淡,和他的拒人千里。
他是那么正人君子,亲疏有度。
是她,为才情所迷,一叶障目,忘了根本。
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错。
幸好,终究是悬崖勒马,回归了正途。
谢长晏想到这里,转头看向悬挂在床头的那幅《齐物论》,将上面那句“喜怒哀乐,虑叹变慹,姚佚启态。乐出虚,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默念了几遍。这幅字简直写的就是之前为情所困的她,句句戳心。
便在这时,婢女捧着匣子进来道:“姑娘,宫中送来了新衣,请姑娘试穿。”
谢长晏上前一看,又是一套红衣,不过比上次那件朴素了许多,并无绣花,配饰也十分简单,仅是一支竹簪。
看来陛下这是要她将崇俭之风贯彻到底了。
也好。她捏着手中的核雕桂冠,对明日的寿宴忽然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晴空万里无云。
谢长晏一早便起来穿戴整齐,走到院中时,车夫套好了马车,孟不离也已抵达,左肩上竟蹲着那只黄狸,令她很是震惊。
“孟君这是……收养它了?”
孟不离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否错觉,谢长晏竟从他眼中看到了幽怨之色。来不及细想,郑氏也已整装完毕,过来挽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车夫驾动车舆,孟不离骑着马跟在一旁护卫,黄狸也不跑,依旧牢牢地蹲在他肩膀上。
谢长晏隔着车帘看到他浑身僵硬的模样,不由得莞尔。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车身重重一震,紧跟着,整个车厢倾斜,郑氏坐立不稳,一下子撞到了她身上。
与此同时,孟不离从马上跳了起来,飞过来一把抓住车辕,将门扯开:“没……”
他看到车中的画面后,声音立停,松了口气,收起脸上的紧张之色,搀扶郑氏下车。
谢长晏揉了揉被郑氏撞到的肩膀,下车查看。之前拼装青铜战车,对各部件已了如指掌,因此她俯身一看,便知道是马车右边的伏兔崩裂了。
伏兔用于勾连车底和车轴,它一碎,车厢立斜。
车夫懊恼道:“怎么会这样?我昨夜里明明检查过的!夫人,姑娘,你们看我是现在回去取家伙修,还是再找辆马车?”
谢长晏见时间尚早,且离知止居也不远,便选了第一种。
孟不离协同车夫将车厢重新稳正,让她和郑氏回车上坐着等,然后守在了外头。
日上三竿,街上行人陆续多了起来,一些小贩推着货车沿街叫卖,除了自家货物外,还有茱萸草帽和孔明灯。
谢长晏看得好奇,便让孟不离去买了一盏来。
灯做得还算精致,纸面上绘着十九只燕子,寓意着燕王的十九岁寿诞。除了她还有好多人买,脸上都带着盈盈笑意。谢长晏看在眼里,不禁为燕王感到高兴。他虽亲政才两年,但在民间风评极好,很受百姓爱戴。只可惜天子屠刀将落,届时王权与世家间必有一番争斗,不知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地连累了这些平民百姓……
谢长晏正想到这里,抚摸灯面的手指突然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