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登门,为了防止上次的遭遇,老侯爷甜言蜜语,好说歹说,愣是把夏侯老夫人给扯上了——现在一看,嘿,还真管用!
他这儿兴高采烈,如坐针毡的盛兰辞夫妇,不便亲自出面抢人,只能一边频频给盛老太爷使眼色,一边暗中命人去找明老夫人过来,请这继母到了之后,帮忙给盛惟乔解围。
然而盛老太爷对儿子媳妇的眼色视而不见,专心跟徐老侯爷说说笑笑:“你这老小子!老子还以为你上次一走就不来了!”
“你就希望老子不来吧?”徐老侯爷一点没觉得这话落了自己面子,反而得意洋洋道,“老子偏偏就要来!不但来,还把老伴跟那孽障都带上了——如今左近谁不知道老哥你家富的流油,老子这是举家打秋风来了,什么鲍鱼海参、驼峰象鼻、燕窝雪蛤、熊掌鹿唇……在家里舍不得吃的,一律在老哥哥家吃个够本!”
“没出息!”盛老太爷笑骂他,“儿子都做了多少年侯爷了,这些东西居然还没吃腻?像老子早从几年前就日日清粥小菜,每日荤腥也不过一碟子酱牛肉!”
徐老侯爷一拍大腿,语气不无羡慕嫉妒恨道:“侯爷算个球!他之前在北疆时,老子有过话给他,敢贪军饷,就算做的手脚干净,朝廷不知道,老子也绝对饶不了他!后来被召回朝中,除了俸禄以及年节赏赐外,也就置了几个庄铺,不好不坏的过罢了——老哥你也知道,我在长安还有两个孙女儿哪!女孩儿的嫁妆最不能省,不然到了夫家岂能不被轻看?这么一来,寻常锦衣玉食也还罢了,那些当真死贵死贵的吃食,别说吃腻,老子一年到头都难得见几回好么?”
最下边坐着的徐抱墨脸色僵硬:祖父,您好歹是老侯爷了,敢不敢不要这么眼皮子浅?
他们徐家虽然确实没有天天吃鲍鱼海参、驼峰象鼻、燕窝雪蛤、熊掌鹿唇……但也不至于说一年就能吃个几次,至少想吃的时候都可以立刻去买,尤其燕窝,他们祖孙仨天天吃好吗?!
怎么说也是侯府,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论财力纵然不能跟盛家这种以商贾为主业的富豪比,想吃点好的还不至于非要到别人家里去蹭啊!
然而徐老侯爷毫无扫了侯府面子的觉悟,说到这里还瞥一眼盛兰辞,第一千零一次感慨,“说到咱们这些人的儿子,到底还是兰辞最争气!”
那神情,那语气,简直恨不得他儿子宁威侯徐子敬是跟盛兰辞抱错了一样。
这时候徐抱墨就知道自己祖父为什么要说上面那番话了——盛老太爷闻言,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抚须,满脸“没错老子的儿子就是这么出色”,嘴上则虚伪道:“子敬也是很不错的,怎么说也封了侯不是?封侯拜相,古往今来多少人毕生所求,又有多少人能够实现?”
徐老侯爷不动声色的继续捧:“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什么宁威侯,说穿了不就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吗?!”
“哪像兰辞,金榜题名,选入翰林,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呢!”
“最难得的还是这孩子的孝心,想当初他接到老哥您卧病的消息时,正当盛年,才要大展抱负的——何况他底下也不是没有亲兄弟,要搁常人,修书一封,派个管事回来一趟,场面上做出关心老父的样子,也就心安理得了!”
“结果这孩子,锦绣前程摆眼前,看都没看一眼,说致仕就致仕——这样的气魄,这样的孝顺,这样的品行,古往今来,能有几个?!”
“要说侯爷,就咱们本朝,从开国到现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稀罕个什么劲儿啊!”
末了不忘踩一把自己的子孙,以加倍衬托出盛兰辞的难能可贵,慨然拍案,“老子都多少年没见过徐子敬那个混账王八蛋了!!!”
盛老太爷听的红光满面,嘴角简直要咧到耳根上去了!
底下徐抱墨却是暗擦一把冷汗,痛苦的瞥了眼被祖母夏侯老夫人揽在怀里亲爱不够的盛惟乔,心中哀嚎连连:“祖父为了让大乔做他孙媳妇,连爹都是往死里踩了啊!将来大乔过门后,一个不高兴,我不得被祖父吊起来打,打到这小姑奶奶高兴为止?!”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恐怖的一幕,就是盛惟乔在他祖父祖母的宠溺纵容甚至是鼓励下,自己学会了揍丈夫——这样哪怕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往后去了,必然也会把那柄狼牙棒传给盛惟乔,令他步上他爹的后尘,成天猫不离手啊!
到时候不知就里的外人,还会认为他跟他爹一样,都特别喜欢猫咪……不不不,他亲娘南氏虽然凶悍,到底没让他爹早点死不是?
前年的盛惟乔才十三岁,就有让夫婿早点死,甚至耳濡目染的,不定还会在夫婿死后,拿着夫婿留下来的家产养一堆知情识趣的美少年,让夫婿的绿帽子八辈子都戴不完——两年过去的现在,这位世妹得凶残成什么样?!
徐抱墨觉得自己如果娶了盛惟乔,将来估计养一房子猫都不够的,他恐怕得向盛睡鹤学习,养头豹子……话说他回头要不要跟盛睡鹤商量,把初五买过来先备着?
“我祖母肯定被大乔的嫡亲祖母艾老夫人上了身啊,所以有了后祖母就有了后祖父,撺掇的祖父压根不把本世子当人看!!!”徐抱墨想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绝望的想,“这门亲事绝对绝对不能结啊——天杀的!那位沈小姐为什么要出事?!不然本世子马上娶了她,她只是盛老太爷的外孙女,在盛老太爷跟前远不如大乔得宠,跟艾老夫人也没什么血缘,本世子就不会这么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