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太过挂心。”盛惟乔想了想,安慰众人道,“自古以来咏菊的名篇,最多的就是黄菊与白菊,孟归欢区区一阕名不见经传的《采桑子》,又算的了什么?”
其他人倒没什么,敖鸾箫不免紧张,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功课不行,方才盛惟乔让他给玉指点金还有沽水流霞写诗作词,他就觉得压力很大了,现在又赶着一句“白玉黄金何足道”在前,敖鸾箫手心都出了汗,翻来覆去的想着如果输了怎么办?如果被嘲笑怎么办?
盛惟乔正侧头跟盛惟妩说话,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倒是公孙应姜看的清楚,悄悄伸出脚,正打算踩一下盛惟乔提醒,门忽然被推开,出去了好一会的盛禄可算回来了。
他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还有点气喘,行礼之后苦笑着道:“规则制定不严,叫那孟小姐钻了空子,说是没讲过词作必须跟花同时上台……好在那位小姐的才华就那么回事,想来耍这点小心机也无济于事!”
又说,“小的猜那孟小姐也未必是为了赢才这么做,想来是因为她跟那赵小姐素有仇怨,之前赵小姐讥诮她那盆墨荷虽好,却未必能作出与之匹配的诗词。这孟小姐不甘受辱,故而花了这半晌功夫,也一定要给那墨荷配首词,免得往后再同那赵小姐见面时,被她翻出旧账来羞辱。”
盛惟乔想想也是,说道:“不过还是下不为例的好,以免节外生枝。”
本来她只是过来看看热闹,无所谓是否夺魁的。
但现在为了从高密王还有孟氏的争斗里撇清关系,这个魁首就很重要了。
哪怕运用一些手段,她也非拿下不可!
盛禄欠身道:“小的明白,小的方才已经跟人说了,待会司仪就会宣布。”
片刻后,司仪果然上台宣布了补充的规则,就是如果要以诗词为花增色,必须跟花同时上台,过时就不算了。
这时候盛惟乔看了看屋角铜漏,对绿锦说:“也差不多了,且搬一盆下去吧!”
绿锦闻言,没有动手,却立刻走到角落里的长案畔,卷了袖子铺纸研墨,待会好将诗词与花一块送到楼下台上。
盛惟乔转头对敖鸾箫笑道:“表哥,可要麻烦你了!”
见这情况,敖鸾箫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他去长案前苦思冥想,公孙应姜才拿手挡着嘴,凑到盛惟乔跟前笑嘻嘻道:“姑姑,敖表叔很勉强的样子,依我看,待会不定还得姑姑自己来。”
盛惟乔其实也不是非要让敖鸾箫上阵,因为之前看了赵桃妆跟孟归欢的水平也不过那么回事,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勤奋刻苦的人,跟这两位打个平手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敖鸾箫既然在同行之列,这位转着弯的表哥又是专门在念书,到现在都没接手家业的——重点是他比盛睡鹤只小一岁,却到现在都没考取功名——盛惟乔不免担心,有这种吟诗填词的机会,如果不喊他上,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看不起他的功课?
毕竟她跟敖鸾箫虽然是以“表哥表妹”相称的,实际上并不熟悉,还处在客客气气的阶段,种种地方,自然要多方考虑,免得存下罅隙,让祖辈为难。
此刻听了公孙应姜的提醒,微微蹙眉,向敖鸾箫望去,果见他捏着鼠须笔,脸色涨红,好半晌都落不下去。
这时候盛禄察言观色,圆场道:“小姐,依小的说,无论是方才那位赵小姐,还是刚刚让人读了一阕《采桑子》的孟小姐,均是女儿家。您如今请敖公子代笔,固然赢是稳赢的,只怕回头她们知道了,必要说您胜之不武。”
敖鸾箫闻言,如获救星的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向盛惟乔,简直从头到脚写着“求放过”三个字。
盛惟乔嘴角微微抽搐,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位敖家表哥好了,怎么说也是六岁开蒙,请塾师日日教导大的,据说敖家老太爷对长孙的功课非常重视,差不多每天都要亲自过问的——看这表哥的样子也不像是惫懒耍奸不肯用功的,就赵桃妆跟孟归欢那两阕词,这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这些腹诽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好说出来的,遂拿金臂钏挽了袖子,无奈道:“盛禄你说的对,那么还是我来吧!”
她文采……她这么不用功的人其实也没什么文采不文采的,不过双亲跟盛睡鹤那个兄长都是舞文弄墨之人,自幼耳濡目染,一般的填词作诗还是难不倒她的。
这会打量两盆菊花片刻,指了指玉指点金,说:“搬这个!”
继而拈起敖鸾箫搁下的鼠须笔,略作思索,就挥毫成了一阕《南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