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丢死人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脚店里面,张氏跟店小二理论。脚店门口挤了一堆围观群众。
张氏时不时还指指外面,说自己怎么怎么不容易,老人抱着孩子在外面等,遭了老大的罪。你们脚店不能这么黑心,云云。
江舒涵心里一万个吐槽。
别说这古代了。就是现代,定了酒店,住了两个时辰,人家也不可能退房钱啊。
偏偏张氏这理直气壮的劲儿,活脱脱把“我穷我有理”表现得淋漓尽致。
江舒涵嫌丢人,叫又叫不出来,只能搂着花儿,背对着大家,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没过多久,小二实在招架不住张氏的胡搅蛮缠,去里间请掌柜出来主持大局。
掌柜担心张氏再嚷嚷下去,他生意都没得做,终于咬牙同意退一半钱。
出了脚店,张氏像只骄傲的公鸡,“娘,你看钱能退。”
江舒涵叹了口气。是退了二十五文钱,可他们站在人家店门口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被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又怎么算?
算了,不想跟张氏讲这些大道理,左右原身也没让她教他们为人处事。
柳大郎偷摸给媳妇一个赞赏的眼神,张氏笑得更得意了。
到了住处,族长看到这一家四口回来,关切问,“孩子怎么样?”
张氏抱着睡得正甜的花儿,笑着回道,“好多了。田大夫给抓了药,吃完后,就睡了。”
江舒涵看向族长,“族长,这附近还有空房出租吗?”
族长看了眼一家三口,房子肯定不够住的,“我去问问。”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房东家还有一间空房,可以出租。
他们只租两天,交一百五十文就行。
张氏和柳大郎嫌贵,江舒涵却二话不说交了钱。
晚上柳大郎一家三口去那边住。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族长出去拜访朋友,江舒涵则继续出去采买。
天快黑的时候,族长和江舒涵回来了,跟他们一块回来的还有柳新等人。
一百多口子,将这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更是堵得前面那条小巷水泄不通。
好在族长早就找好地方安置他们。
八户人家,每家派出两个主事人到这边小院开会。
这八户,除了族长家,江舒涵家,还有田大夫家,屠户家,猎户家,花媒婆家,铁匠家,陈瞎子家。
除了田大夫是柳武特地请来了,其他人都是跟他们一个村的,跟族长家和江舒涵家都沾亲带故。
江舒涵也交待柳二郎带他大伯一家过来。可惜柳大伯不相信侄子的话,怎么都不肯来。
族长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既然都拖家带口来了,说明大家还是相信族长的。
族长也没废话,让他们多买点粮食。
原本他还以能说服方县令关闭城门,赶在瘟疫爆发之前,将疫病关在安照之外。可惜方县令并不信任他,依旧敞开城门,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只要有一人感染,就能传染一片,再加上没有药治。留下来只能等死。
他现在就在等,只要方县令那边确定瘟疫是真的,他们立刻往外逃,逃得越远越好。
这几家得到指示,连夜去买粮食。
柳大郎想跟着一块去,跟亲娘商量,“花儿抓药花了一两银子,还剩下一两多,娘,要不咱再买点吧。”
江舒涵答应了,让他出去跑一趟。
还不等他们买完粮回来,柳武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院子,“爹,真的是瘟疫。”
这一声就像水滴进油锅里,瞬间炸开了锅。
还不到三天时间,表小姐还没有确诊一定是鼠疫,但是那两个去陈留的衙役快马加鞭,来回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把回来了。表小姐的家人确实都已经死了。他们问过郎中,这病从未出现过。至于是不是鼠疫,还不能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病确实能传染。
陈留那边已经引起重视,不少人家开始燃烧艾草。整个陈留笼罩在一片烟雾当中。
方县令得知此事立刻下令封城,只许出不许进。方县令担心百姓得知真相,闹得人心惶惶,对外下令封锁消息。
然后命令衙役调查近几日进城的行脚商,将他们全部拘在一起。
百姓们以为这些行脚商涉及案件也没有当一回事。
而柳家这边,没人再怀疑江舒涵的梦境。这是老天爷特别关照他们柳家,特地托梦给江氏。如果他们没有抓住这个机会,那就太浪费老天爷偏疼他们的一片心了。
买完粮食,第二日一早,八户人家,一百多口子赶牛车马车出了安照县。
而城里的大多数百姓还云里雾里,站在道路两边看热闹,间或指指点点。
这些人以为柳家一行人是商队。
古代等级森严,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很低,因为这些围观百姓言语间都带着点鄙夷。
柳二郎气性大被人这么指指点点,气得脸一鼓一鼓的。
江舒涵坐在马车上,拍了下他后背,连连催促他快走,“别耽误时间。”
柳二郎这才闷声赶马车,忽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一行人顺利出城,没走多久,又停下了,原因是江舒涵与族长到何处落脚起了分歧。
族长一心想到沙江找大儿子。他的理由很简单,到何时何地,有兵有武器就有底气。他儿子是个县令,兴许他们也能在这乱世建功立业。
江舒涵才不管建功立业,她只想让家人都活着。原身第二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沙江,安稳日子没过两日就死了。
现在处于王朝末期,瘟疫只是个□□,接下来各地会出现叛军,整个良国将会乱成一锅粥,而他们这个一百人的队伍在叛军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就算没遇上叛军,各地也要仔细审查,怎么说也是从青州府出来的,肯定要查查他们身上没有瘟疫,才会放他们离开。
江舒涵的意思是找个山里隐居,等乱世过了,他们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