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这边的山都很矮,不好藏人,但是蜀地那边山多,不仅山型陡峭,而且易守难攻。只要他们找一处山头藏进去隐居,朝廷就算想搜山都找不着。
两人吵起来,其他家凑上来打圆场。
花媒婆话说得最好听,“咱们边赶路边商量。不能在路上吵啊。这瘟疫可是要命的事儿。吵架的功夫,就有可能往外蔓延了。”
江舒涵和族长都同意了。八户人家分成两排在前面走着,边赶路边商量到底去哪比较好。
江舒涵和族长意见很大,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最终只能投票表决。
江舒涵这边只有花媒婆一家支持。一来两人都是寡妇,她与原身所求的都是儿女平安。二是媒婆有点迷信,得知江舒涵能梦到死去的相公,就觉得江舒涵是得了神仙点化,将来肯定有大造化。
其他人却觉得去沙江更好。一是因为族长有建功立业吊着。二是因为族长是个秀才。这古代的人对功名看得特别重,有这样的人领路,那些衙役不敢拿他们当流寇,更不敢随意打骂。
无论江舒涵把梦里的情形说得有多可怖,都没能打动这些人。
江舒涵原以为自己用托梦能让大家信她,没想到这些人更信权力。
江舒涵有点小失望,问族长,“我打算去蜀地,我们到何处再分开?”
族长劝也劝过,她仍旧一条道走到黑便也不再劝,“出了青州府,到张关县,那边有一条三岔路口,我们往南,你们往西。”
江舒涵点点头,“以后若有机会再见望你们都能平安无事。”
话说得很漂亮,但江舒涵却不打算放弃。花媒婆家只有三个壮劳力,最小的儿子才十二,还不能顶事。剩下的都是女人和孩子,真遇到劫匪,估计也够呛。
所以她必须趁这段时间,跟大伙搞好关系,尽量忽悠几个跟她一块走。
原身不识字,也没有功名,她打算尽可能发挥自己的长处来打动大伙。
想通之后,江舒涵笑容不减。
前后都有鼠疫,只能抢在陈留瘟疫蔓延之前逃出青州府,要不然其它州府反应过来,他们就算想入城都没人接收。
江舒涵家有两辆车,每辆车都装了七八百斤的粮食,江舒涵抱着花儿坐在前头的马车上。后头牛车粮袋上堆满衣服被褥以及生活用品等等。
她这都算好的,其他家买的粮食更多,偏偏又没买那么多牲口。东西堆得冒尖儿,根本没法坐人。就连小孩子都要下来走。
江舒涵有意交好其他人家,让花媒婆家和屠户家最小的两个孙子上车。
花媒婆打算跟着江舒涵走,咧着牙花子向江舒涵道谢。
江舒涵摆摆手,“咱们一路长着呢。不值当。”
屠户也走过来向江舒涵道谢。
他们家人口最多,他一共生了五个儿子,三个成了亲,孩子生了一大堆。最小的孙子才将将一岁。这么点的孩子最是经不起颠簸的时候。
江舒涵主动帮忙,他自然也领这个情。
而江舒涵之所以要帮屠户,是因为他跟族长家关系比较远,反而跟他们家还没出五服。
这一走就走了两个时辰。来前他们就已蒸了馒头,饿的时候,就自己啃馒头,渴了就解开肚子上挂的水囊,喝了几口解渴。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田大夫的提示,大家喝的都是凉白开。
古人也很有智慧,田大夫这个古人不比江舒涵这个现代人逊色。
这让江舒涵也有一种挫败感。
但她很快想到两个办法,一是像红军走长征那样,把用长布条绑裤脚。
她不是医生,不知道啥原理,但是红军都这样绑,肯定有道理。所以她也就这么做了。
二是自己缝头套。
再过两天就到陈留地界,他们要从陈留边上绕路。如果遇到从陈留那边逃出来的病人,碰巧感染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江舒涵缝制出古代版简易头套。
除了眼睛这块用一层细纱布,其他部位都是三层细纱布。整个套头上,将脑袋遮得严严实实。
再缝制手套,从上到下的皮肤全面遮掩,无一处可以被蚊虫叮咬。
田大夫见他们一家如此打扮,有些好奇,拿过来瞅了瞅。
《周礼》和《南史·梁武帝本纪》都有记载:尸体是病毒的载体,处理好尸体就可以杜绝瘟疫蔓延。
江舒涵将皮肤全部遮住,这个用意让田大夫想不到,“你这是?”
“鼠疫除了尸体和老鼠可以传染,蚊虫、苍蝇、蝴蝶、蜘蛛、蜈蚣也会。”
田大夫闻所未闻,“你是如何知道的?”
江舒涵神神秘秘道,“梦里。”
原身不识字,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以及女儿都是睁眼瞎。她要说自己从书上看的,也不现实。只能用梦来解释。
田大夫将信将疑,江舒涵笑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左右只是费了点细纱布而已。”
田大夫突然睁大眼,一个乡下老太太居然也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话。这太不可思议了。
柳武在旁边指挥大家走路,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眼江舒涵,转头就将这事告诉他爹。
没过多久,其他家也都缝制了头套。
江舒涵见大家脑袋都套上头套,腿上也缠了布条,露出微笑。
张氏小心眼作祟,跟江舒涵小声抱怨,“学我们,也不见他们领我们的情。娘,你何苦告诉他们。”
江舒涵微微蹙眉,“大家都是同伴,一路上要互相帮助,你别这么斤斤计较。”
之前跟脚店掌柜那么计较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处于关键时候,江舒涵万万不能让老大媳妇拖后腿。
张氏见婆婆生气,压下心头的不甘心点头应了声是。
一行人不知疲倦,走了两天两夜。每天只睡三个时辰,累极了随便找处干草地儿,连席子都没有,铺上被子,衣服也不解,盖着被子这么睡了。
得亏这边没有山,要不然从山上跑下来狼啊,虎啊,准把他们叼走。
醒来后,大家吃点干粮继续赶路。
其他人走路有多辛苦,江舒涵不知道,但她坐在板车上,屁股都快坐僵了,尤其是花儿坐在她大腿的地方就像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她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