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 / 2)

这些流民没有新户籍,不能随意走动。

如果是来投奔亲戚,人牙子就会派人去通知他们的亲属来领人。给点跑腿费,再到衙门交钱,办理新户籍就成。

如果没有亲戚,那就看你有没有功名。

只要你有功名,哪怕是童生,都给你办新户籍。

如果没有功名,那就花大价钱办新户籍。这个价钱一般家庭出不起。

出不起钱的家庭,那就对不起了,只能入贱籍,站在台子上,任人牙子吆喝。

“走过路过的乡亲们停下来看一看啦,这是一家子,男的可以种地,女的可以织布,小孩可以给家里孩子当小厮。”

花媒婆碰了碰江舒涵的胳膊,“这一家子不错,一家子都能干活。”

江舒涵头一回看到买卖人,有点不适应。可是她又一细想,卖身总比吃人强,至少也是一条活路。

江舒涵转变心态,看向台上的人,仔细打量几眼,摇了摇头,“要是真不错,这男的年龄也不大,为啥不去当兵呢?”

这男的估计以前没有吃过苦,没什么力气干重活,所以军队才不要。

花媒婆想想也是。

江舒涵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眼,“你真想买人?”

花媒婆老脸都红了。她昨天就有这个想法。跟大儿子说了,没想到被大儿子一顿呲。说他们家就是泥腿子,总共也就一百多两银子。瞧着挺多,可是现在也买不到粮食,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逃荒的时候,她听人说,那些大户人家收丫鬟小子,起码得给五两银呢,那还是活契。这死契才要一两。多划算啊?

再一个,将来她老了,儿女嫌弃不肯近身伺候,可以使唤下人啊。使唤别人,她没有心理负担。

基于这两点考虑,花媒婆就想买个下人。

江舒涵笑了,“既然你想买就买呗。你才是一家之主,孩子们都得听你的。”

话虽如此,但花媒婆也知道自己能不能当这个家,靠的是儿子。如果儿子不孝,不肯管她,她就成不了当家人。

她想了想,怂恿江舒涵,“嫂子,要不然你也买一个。我跟你一块买,大郎他们就没得说了。”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江舒涵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但她一定是运气最好的。哪怕她家马车被抢,也能给大家带来好运。

反正她就是这么邪乎一人。

如果江舒涵愿意买,她儿子只会夸她。将来江舒涵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汤。

江舒涵可不知道花媒婆的心思,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被看台上的人吸引。

“邢窑白瓷与越州窑青瓷都作为贡品向宫廷进贡,这一家四是邢窑白瓷的匠人。要价五十两。”

一般来说,一个人是一两银,一家四口,只会低于四两。但是这家却要价五十两。

这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不少人都听傻了,还以为人牙子喊错了。

可接下来人牙子又喊了一遍,这回大家听清了,确实是五十两没错。

花媒婆见江舒涵只顾着看台上的一家四口,待听到要五十两银子,她嘴巴张成一个o型,都快能塞鸭蛋了,“这也太黑心了吧?居然要价五十两。”

她话音还未落,就见旁边江舒涵已经举了手,“这一家四口我要了。”

花媒婆还在呆愣中,江舒涵已经跨上台,冲那人牙子说了几句,对方迟疑一瞬,还是点头答应了。

然后花媒婆看见江舒涵背着大伙,小声问他们几个问题。

四人面面相觑,回答了一句什么,江舒涵这才笑容满面看向人牙子,问他怎么办手续。

花媒婆扒拉开人群,站在台下,跳起来冲江舒涵呼喊,“你傻啊,买他们一人都够买十个了。”

要她说,江舒涵这是被人骗了。一样的人,也没见他们比别人强壮,瘦得跟麻杆似的,别说打架了,就是弯腰干活都费劲。居然卖这么贵。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受骗。

江舒涵示意她稍安勿躁,“没事。”

一手交钱,一手拿卖身契,而后领着四人下了台,花媒婆都跟着上火,“你呀你,你回家怎么跟你俩儿子说啊。前几天你那大儿媳才被别人骗了五两,你倒好,一下子花了五十两。”她挑剔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四个下人,“就这四人瘦成这样儿,连稍微重点的活都不能干。你买他们干啥呀?”

江舒涵没法跟她解释制作瓷器的匠人有多么牛。

别说花媒婆没见过瓷器,就连族长家都很少。族长家的瓷器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用。平时依旧有的是粗瓷大碗。

这粗瓷说是瓷,其实只是釉面黑陶碗。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就碎了。

质量差,釉面粗,胜在价钱便宜,家境贫寒都买的这种粗瓷大碗。

而瓷器,尤其是白瓷,价格翻了几十倍不说,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舍得买。

江舒涵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别着急,“他们是匠人,有大作用的。你别担心。”

花媒婆无语,她这都急得跟什么似的,人家可倒好,半点不放在心上。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