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2 / 2)

何尚玉撅撅小红嘴,抱怨道:“娘~~咱们家虽不及这里大,布置装饰却看着顺眼多了。苏夫人固然好客,可是她让孟家大小姐为我布置的那个房间,我一点都不喜欢,还有,那个床睡着硌得慌!我好想念家里的床!娘~~咱们回家嘛~~”

曾夫人看一眼在场的洪姨娘,她是大小姐孟静的生母。

洪姨娘顿时有点坐不住了,张了张口,想为孟静说几句好话,可又怕太露痕迹。

何当归知道这里面的曲折缘故。

当年孟家一气冒出来好多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孟善有次喝醉了酒就说,谁生下第一个女儿就是他的好夫人!

一句醉言,让苏夫人上了心。不久,洪姨娘怀孕,临盆前让大夫把脉,猜可能是个女儿,苏夫人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过几日,传出一个消息说大小姐八字冲了苏夫人。

洪姨娘是个聪明人,她的娘家寒酸,在孟家一向顺从苏夫人,在苏夫人的手底下讨生活,也从没把希望放到过孟善的一句戏言上。因为孟善的妾室们都很清楚,她们所有人加起来还比不上苏夫人一根头发丝重——整个孟家里,看不清这一点、动不动就吃醋的只有苏夫人一个人。

大小姐生下来就被抱到家庙,算是洪姨娘变相地表忠心了。后来,苏夫人对她、对庙里的大小姐都不错,也是一种“嘉奖”。

孟静长大后回府住,跟生母不亲,还有点仇视。洪姨娘面上淡淡的,但毕竟自己肚子里的肉,还是唯一的血脉,怎么可能抛得开?只是怕苏夫人多想,才明里暗里不敢亲近孟静。

这个家里,人人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有人怀着野心,想爬的更高,比如李姨娘。有人怀着愧疚,想补偿女儿,比如洪姨娘。

这时,娇憨可爱的何尚玉又说道:“那个孟家大小姐啊,好大的架子,娘亲你让我学她的仪态,我就成天跟着她啰。结果她对我爱答不理的,我问三四句,她才冷淡地答我一句,好讨厌哦。”

苏夫人皱眉道:“静儿怎可以如此怠慢贵客,看我不罚她去佛堂抄经!”

洪姨娘无声地张张嘴,然后黯然垂头。

她的女儿被客人告了一状,洪姨娘明明在苏夫人面前挺吃得开,也天生一张巧嘴,却不敢为女儿说一句好话。

何当归看透了这中间的内情,心里有些小小的悲哀,大概是觉得孟静的处境,跟她自己有一点相似之处。于是,忍不住开口说了:“我和静儿不熟,也听说她人如其名,拥有娴静优雅的大家闺秀仪态,大约是应付不来何小姐的撒娇吧。这也怪不得静儿,呵呵,毕竟咱们孟家是清流世家,不惯用那些奢华的金玉布置房间,难怪何小姐看不上咱家的屋子。”

洪姨娘得到了提示,眼睛一亮,说:“哎呀,那是当然,何家开着偌大一个药堂,那个什么还魂丹,一小瓶赛过金子贵!听说何小姐的闺房里的地毯都是金银丝线织就的,羡煞旁人哪!”

曾夫人脸色一青,不提还魂丹还好,一提起来就有气!

何当归,不过是何敬先踢出家门的庶女,莫名其妙在京师宴会上被捧成女神医,说了何家药师堂名药的坏话,从那之后都没人来买药了,药师堂入不敷出,差点关了门。幸好现在已经独霸了官药差事,赚满荷包。

当时药师堂周转不灵,何敬先和房老夫人关门大骂何当归,狼子野心、大逆不道的黑心女儿,不念着何家生身之恩,不来拜见亲祖母和亲爹,却在背地里使坏!

曾夫人进宫探望小姑子何在梅,说了这个事。

何在梅冷冷一笑道,正好呢!她娘当年也对不起过我,还捏着我的一个把柄,如今又添了一个有本事的女儿,愈发留不得了!

不久之后,曾夫人就听说,那个又第三次嫁人的罗川芎在家中暴毙,不禁暗暗吃惊于小姑子的手段狠辣,坐在宫里都可以随意杀人,那得多大本事呀。只不过用何敬先的名义约罗川芎出来,就能让那女人死得不留痕迹,连官府的名捕快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真了不起!

☆、第778章 大结局(上)

苏夫人一听,觉得何当归的话没错,那何家花银子如流水,何敬先疼爱子女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何小姐怪孟静布置的房间不够华贵,这原也怪不到孟静头上,整个孟府最华贵的就是苏夫人的房间,估计挪出来给何小姐住,人家还看不上吧?

只见曾夫人托起何尚玉的小脸,见到一圈儿黑眼袋,顿时心疼道:“可怜的孩子,晚上都睡不好,怎么不早跟娘说?”

何尚玉泪汪汪地说:“苏夫人好客,娘你又一味让我跟孟大小姐学大家闺秀的气质,我只好答应着。后来才听人说,原来孟静只是孟家的庶女,我堂堂何府嫡女,怎么能跟一个庶女学习呢?”

话音一落,苏夫人和洪姨娘双双变色。何尚玉这话,真把两个人都得罪死了!

何当归微微一笑,温和地解释道:“何小姐有所不知,孟家四位嫡出公子个个又出色又孝顺,婆婆她老人家还是经常抱怨,他们中间怎么就没有一个可心的女孩儿,当娘的小棉袄呢。不过婆婆的心地慈悲,一视同仁,我孟家的三位庶出小姐,一律都是按着嫡女的标准来调教的。放眼望去,京城多少名门嫡女都望尘莫及呢!”

一席话,说得苏夫人脸色好看多了,洪姨娘也感激地看了何当归一眼,对于刚刚“坐山观虎斗”的事感到抱歉。

一家人说一家事,关上门怎么斗都是一家子的事儿,怎么能白白去便宜了外人?

想到这里,洪姨娘瞥一眼从头到尾都没请过安,撒娇弄痴地腻在曾夫人怀里的何尚玉,嗤笑一声,凉凉道:“何小姐乃何家嫡女,大家风范令人赞叹,我们家大小姐当然教不了你。”

曾夫人面上挂不住,示意女儿站起来,有点儿闺秀的样子。何尚玉娇气地哼哼一声,将小脸整个儿埋进曾夫人的绸裙里。

苏夫人也看不下去了,甩手往水池了洒了剩下的鱼食,离开凉亭,抛下话说:“何小姐睡不惯孟府的床,那就回吧,此事都怪我,留客留得太久了。”

洪姨娘跟何当归打一声招呼,也追随着苏夫人的脚步离去。

凉亭里只剩何当归、曾夫人和何尚玉。

何当归垂头,玩弄着手里的帕子,自言自语地说:“我之前痛恨的一个女人,她姓孙,我最恨她那根搬弄是非的舌头,后来她就没有舌头了。我以为她已经赎完罪孽,轮回转世去了,没想到还在人间兴风作浪,真是祸害遗千年。”

曾夫人赫然变色,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何尚玉本来就对何当归敌意很深,见她一句话就把自己娘说得很害怕的样子,不由发火道:“野丫头,你不过是个野种,你怎配姓何,你怎配跟我娘这样说话!我姑姑养了一百个杀手,随便动一根手指就弄死你!”

何当归闻言发笑,笑得双肩微抖,却不闻一丝笑声。曾夫人直觉地感到害怕,拉着女儿往凉亭外面走,“别跟那野女人一般见识,你可是快要及笄嫁人的好人家的女孩儿。乖,住不惯孟府,咱就回家去!”

野种么,何当归睨着她们母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主,可找到你了!”熠迢迎上来,着急地说,“我照着你给的地图,找到那一处‘女汤温泉’,也找到了在里面洗泡泡浴的道圣,可是他老家人说,雨雾退兵阵的事,他帮不上忙!”

何当归吃惊,问:“可说了是什么原因?”

熠迢摇头,为难道:“道圣和几名美人在温泉里泡汤,而且还喝得很醉,我隔着一道帘子也问不清楚什么。后来道圣实在喝得太醉,就在汤池里溺水昏厥了,到现在还未醒来呢。”

“人在哪儿?”

“府外的马车上,戴品正在给他灌醒酒汤。”

何当归抚额叹气,她就知道柏炀柏是个大色鬼,见了美人和美酒就什么都忘了,可她明明前日就飞鸽传书拜托了柏炀柏帮忙布阵,如果他办不到,起码也提前通知一声吧?